乌衣巷,姜若拂一袭半新不旧的素色衣衫,站在自家门前,见到郭伟志,笑着说道:“累不累?”
郭伟志摇头道:“儿子不累,倒是辛苦娘亲了。”
姜若拂看着他,一脸欣慰道:“娘不累,只要我儿有出息就好。”说罢,朝着屋中喊道,“摆饭吧。”
郭碧儿见婆子摆好饭菜,才从屋中走了出来。
“碧儿怎么了,可是不高兴?”郭伟志瞧妹妹一脸郁色,出声问道。
姜若拂瞪了女儿一眼,朝儿子说道:“别理她,还没换季呢,就要做新衣裳,家里哪有闲钱。”
郭碧儿闻言,将筷子重重地放在一旁,“怎么没钱,咱们的房子是姨母赁的,当初娘亲从家中带出来的银子还有十几两,姨母也给了五十两银子……”
“还有,今日娘亲藏了一包东西,别以为我没瞧见。”郭碧儿一脸委屈,“哥哥用钱的时候,娘亲可从未推脱过!”
“你怎么能跟你哥比!”姜若拂大声训斥道。
“怎么不能比,同是娘亲的孩子,为何不能比!”郭碧儿眼眶红了,大声嚷道。
郭伟志见状,连忙哄道:“不就是做一件新衣裳吗,娘亲便同意吧,反正我的衣裳还能穿,不需做新的,就给碧儿做吧。”
姜若拂自然是不同意,“你要在外读书,来往见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公子,你穿得寒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小厮呢。”
郭伟志倒是不在意,低声道:“娘亲,我是何身份,我自己知道就好,再说,书塾的各位公子们,也不是那等势力之人。”
姜若拂并不理会,她心中自有打算。
郭碧儿见她不肯松口,竟大声哭了起来,“我想爹了,要是爹还在,不管几身新衣裳,都会答应我的。”
姜若拂也没了刚才的好脾气,将筷子一扔,冷冷地对郭碧儿说:“别提你爹,他已经死了,要是他还活着,我们何至于寄人篱下,你以为就你没有新衣裳穿吗!”
她一拍桌子,桌上的饭菜都跟着动了动。
郭碧儿却嚷道:“你明明有钱,你就是不想花在我身上,你觉得我是女儿,哥哥是儿子,你就是偏心!”
听完女儿的话,姜若拂一脸凝重,一张秀气的脸上布满了寒霜,双手紧紧地攥着,指甲都陷入了肉中。
郭碧儿没瞧见姜若拂的脸色,起身跑回了屋中,叮叮咣咣,没一会儿抱着一个锦布包着的匣子,“当”的一声放在桌上,“那这是什么!”说着,将匣子一把打开,里面摆着四块银锭子。
每锭官标是二十两,四块就是八十两。
不止银锭子,还有两支八宝金钗。
姜若拂的目光落在银锭上,一双手因用力,指节泛白,手一挥,匣子落在地上,银子轱辘轱辘地滚了出来。
这些东西,无一不在提醒她,做了何等不知廉耻之事,她是个卑贱之人,秀丽的双眸中,凝聚着狠厉之色。
是的,她与苏世清有了首尾,从前,她便有意于他,那时,他与沈瑾禾还没有定下婚约。
她在夫子庙前的那棵老槐树上写下了许愿牌,后来不知为何,不慎掉落,正巧被苏世清捡了去。
那上面是她从话本上看到的一句诗文,“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
苏世清为人清高,最好诗文,见了那句诗文,心中喜悦,觉得遇到了知己,便提诗一首,将姜若拂落了的许愿木牌挂在了一处。
姜若拂再去的时候,见状,又回了一首。
一来二去,两人竟生出了不一样的情谊。
但好景不长,姜若拂是来沈家做客,很快就回去了。
而苏世清也和沈瑾禾定下了婚约。
姜若拂就算心有不甘,也于事无补,因为她知道,苏世清对这门婚事并不反对。
这次来了京中,她来了苏府,那日午后,阳光正好,她在园中散步,迎面遇上了苏世清。
两人已经十年没见了,一时间竟都愣住了。
苏世清到底更为沉得住气,开口道:“你如今在府上,一切都好?”
姜若拂客气有礼道:“都好,多谢……照拂。”
“都是自家人,应当的。”苏世清沉默片刻说道。
只是回到房中,苏世清一颗心,有些许的躁动,竟有些平复不下来。
年少时最初的那份悸动,他以为早就忘了,可当她突然出现的时候,他的心,竟还会这般的跳动。
她的容貌没有大变,只是穿着过于素淡了些,也没有从前那般爱笑了。
这般柔弱可怜的模样,反倒是更激发了苏世清的保护欲,如今的他不再是那个连束脩都捉襟见肘的书生,他是五品官员,从前遗失的,如今他有能力再纳入羽下。
姜若拂失了夫君,投奔她最不喜的表妹,这个时候,苏世清只需要稍微表明,她便意会,两人就这样重温年少情谊,一来二去,有了首尾。
“娘,你怎么了?”郭伟志察觉到她的神色不对,出声问道。
郭碧儿根本不敢上前,她从未见过这样面露凶色,眼神恨不得撕了她的母亲。
有些事情,姜若拂做下了,可不想自己的儿女知道,她深吸了一口气,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