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少主,我听着恶心。”洛长安龇牙,“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虚伪到了极点,骂我爹的时候,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好像自己有多正义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到了自己身上,什么下作之事都干得出来,那些礼义廉耻就都不管用了,你们看看你们自己,真行!”
鬼叔狰狞的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可算是难堪到了极点。
“好好在牢里待着吧,既然我爹知道我都听见了,自然不会对你们下手。”洛长安转身往外走,“好好活着吧,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鬼叔望着洛长安拂袖而去的背影,心神震荡,良久,顾自咀嚼着她的最后那句话。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想想,还真是……
出了天牢,吾谷不敢吭声,只小心翼翼的跟着自家公子,连问都不敢问。
洛长安走得飞快,到了最后干脆用跑的。
这样的天气,一旦跑起来,冷风嗖嗖的往嘴里灌,到了最后,洛长安口干舌燥,扶着廊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吾谷心下骇然,“公子?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要这般折腾自己,公子……”
洛长安弯着腰,双手抵在腿上,长长的羽睫半垂着,遮去了眼底的微红。
“公子?”吾谷
急了,“奴才扶着您回去吧?”
不知道是跑得太着急,还是洛长安心里难过的缘故,说起话来有些哽咽,“吾谷,你喝过狼奶吗?”
吾谷一怔,“没……”
这东西,岂是寻常人随便能喝着的?
“我喝过。”洛长安红着眼。
明明鼻子酸涩,却非要挽起唇角,努力掩去心底翻涌的酸楚。
“公子,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吾谷低声开口,“奴才替您把风,绝对不让人瞧见便是。”
洛长安甩甩头,“我哭作甚?刀架在脖子上都没哭,现在哭什么?我就是有点难过,从一出生就不被祝福,带着别人的诅咒降生,如果不是我爹,我估计都不在这世上了。”
如果不是父亲的疼爱,她会觉得,自己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
“所谓的同鸳盟,就是为了报复我爹,为了杀死我。”洛长安微微扬起头,尽量不让眼底的湿润翻涌而出。
丢人,真的太丢人。
“公子,您若是觉得难过就哭吧!”吾谷担心至极。
人的情绪不能长久绷在心里,否则时日长久,怕是要憋出病来。
这点,吾谷还是懂得的。
“该哭的是他们,不是我!”洛长安梗着脖子,“我为什么要哭?现在他们才是阶下囚,我是胜利者,
我爹和我都安然无恙。”
吾谷定定的看着她,没敢吭声。
说着不哭,可这眼眶红成这样,连嗓音都变了,可不就是将哭的前兆嘛!
冷风呼呼的往嘴里灌,洛长安觉得嗓子干哑而刺痛,泪腺似乎有些不受控制。
“长安!”宋烨立在回廊尽处,低唤了一声。
洛长安心神一震,提溜着摆子就冲了过去。
不管不顾,不顾一切。
往常,她尚且顾虑着这个那个,倒是他有些不管不顾。
现如今,一反常态。
如此,宋烨便知晓,她这心里怕是不太好受。
抱紧怀中的洛长安,听得她低哑的呜咽,他整颗心都随她揪起,“怎么了?”
“皇上?”曹风近前,“外头风大,还是带着洛公子先回去吧?”
宋烨点头,“长安,跟我走!”
洛长安红着眼睛抬头,主动握住他的手。
进了寝殿。
宋烨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坐在了软榻上,“难受的时候不要憋着,我一直都在,明白吗?”
“宋烨!”她狠狠的抽了抽鼻子,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哭泣的缘故,鼻尖红红的,与平素的吊儿郎当之态,截然不同,“我难受。”
宋烨报之一笑,单手圈住她的腰肢,单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小脑袋
摁在自己的肩头,“肩膀是你的,随你依靠!”
“宋烨,我被狼叼走了!”她抽抽搭搭的说。
宋烨:“……”
“我是说我小时候。”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洛长安直起身,认真的解释,“刚出生的时候,我被狼叼走了。”
宋烨叹口气,“只要现在好好的,以前不管发生何事,那都过去了。长安,别难过,那些不是你的错,不要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如果不是因为我,爹大概不会杀那么多人。”洛长安抿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些?”
宋烨敛眸,没有瞒她,“是!”
“为什么不说?”她问。
他抱紧了她,“怕你受不了,所以没敢告诉你。这样的事情,换做是我,怕也需要一定的勇气去接受,何况……事关你的父亲、母亲,岂能大意?”
“不被祝福的产物,所以我被丢在乱葬岗,如果不是我爹,我多半已经死了。”洛长安脸上挂着泪,“他对谁都心狠手辣,却将这辈子最好的、最柔软的疼爱都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