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透过怎么也流不完的眼泪,朦朦胧胧地看着他故作凶狠的脸庞,心里却是如大河泛滥般的温暖和充实,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地点头、点头,然后呜咽一声,如同乳燕归巢般,填进了他的怀抱。
这时窗外闷了大半天的天空终于下起了暴雨,哗啦啦地击打在地面上,让所有暴躁都尘埃落定。
哭了一会儿,两人的情绪才稍稍平静了些。等眼泪稍微收了收,杜仲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想她一路坚强潇洒,就是他们俩那什么洞房的时候她还跟个女强盗似的,什么时候这么小女儿态过……有了这层羞意,她也不管脸上跟个花猫似的了,径自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不愿抬起头来。
孙遇大喜大悲之下,此刻就觉得身子恢复了一大半,全身是力气。他很快就发觉杜仲的小姿态了,心里不由一软,低头看去,只见她脸上泪痕未干,眼下有些青痕,显是这几天也过得不怎么好。
——这还差不多,要是他这边都为了她要死要活了她还活得滋滋润润的,这回见了他非掐死她不可。
知道他在看她,她脸上羞色更甚,反而更加往他的怀里钻,乖巧得都有点不像她。但他心里却是跟三伏天吃了冰碗一样,服帖到了极点。
他有很多话要问,但他却有点不敢开口了,怕一开口之前那个冷清冷意的杜仲又会突然出现——他真的再也受不了那样的打击了。
倒是杜仲钻了一会儿,环着他腰的手突然摸到了一块小突起,她猛地想起他受的那么多伤,于是立即直起身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孙遇从善如流,乖乖地张开肩膀,让她上下查看。
他早就发现了,杜仲其实是个心软的,所以以后他一定要适当的示弱,让她看到他的付出和委屈。
杜仲轻轻地把他两边胳膊都看了看,然后是光着的上身,还有背部——她仔细数了数,光是这次的新伤口,就有不下十来处。而背后挨着腰部脊椎的一道口子尤为深,这都几天了都还没有结痂,看就让人不忍。
当时他挡在她的身前,她浑身上下不过四五处伤,就是伤得最重的小腿上,现在也已经结疤……杜仲红了眼,一一拂过那些伤口,沙哑着喉咙问:“疼吗?——那天你突然晕倒,是与这背后的伤口有关?”
一直紧紧盯着她的孙遇听她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三分疙瘩的心肠又软了一分,“嗯,那天有点失血过多,然后几天没休息了——”看到杜仲的眼神越发的愧疚,他还是把最委屈的事情说了出来,“关键还不是那些伤,是我太想你,这儿疼得厉害——”
说着他就握住杜仲的手,缓缓地往裤子底下探。从心上人在怀的那一刻起他那儿就自然起了变化,这会儿两人云开雾散,甜蜜依旧,他那平时就不太听话的小兄弟这会儿已经是精神抖擞,连带着呼吸也沉重了起来,“杜仲,我一直难受,想到你就难受——你可真是个狠心的!”
杜仲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她也想故作凶狠呵斥他几句不正经,但奈何被他那热气喷在脸上,身子十分不争气地软了下来……
孙遇不想她如此乖顺——那正好帮他把那些不好叫属下给涂药的部位也给涂了吧。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手,但还是拿了出来,看着杜仲难得羞红的脸,凑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去把门和窗都关好些!”
这话说的,好似她急得连门窗都没关好就要跟他胡来似的!杜仲又羞又窘,也不答话,干脆埋在他身上不动弹,半晌才哼哧了一句:“要去你自己去!”
孙遇简直要被这个娇羞的小女人给融化了!他嘶哑着喉咙道:“我还伤着呢,下不了床!”
他的伤是杜仲的软肋,闻言立即抬头去看他,想了想又红着脸道:“那你还想——”
孙遇有些羞窘,但随即就板起脸来恶声道:“你说以后就在我身边再也不走了的那话是蒙我的吧,要不怎么这么一点事情你都不肯做?既然不是诚心的你还回来做——”
自觉被拿捏住了七寸的杜仲怎么还听得了这个,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赶紧往门边去了。
关门的时候她顺带伸脖子往外面看了一眼,这一眼一下子就对上了好几双亮晶晶的眼睛:李四廖五他们在不远的茅草门廊处围了一堆避雨,这会儿都盯着这门边看呢。见杜仲突然伸出了脖子,他们也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饶是杜仲脸皮厚如城墙,也经不住这近几个大汉的眼光扫射,顿时连头发都在发烫——她立即眼明手快地把门“啪”地一声关得死紧,把那些目光给挡在了门外。
门廊下面的几人见状眉头都皱了皱,其中钱六反应最快,立即看向了廖五,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公子伤势还没有好,经得起这小别胜新婚的折腾吗?
其他人虽然没有钱六那么明显,但也都竖着耳朵听着房间里的声音,余光紧紧盯着廖五的反应,仿佛只要廖五一摇头,他们就能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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