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是没有回应的和尚,终于在最后一次夜临风离去一刻钟后,发出一声叹息。
然后玄天珠的视角动了。
路上风景无心观赏,也没什么可观赏的。
但林墨察觉,和尚这颗心,乱了。
玄天珠看到了帐幔翻飞,看到了醉眼迷离,看到了拙劣的迷障中,一片春色。
林墨心如刀绞。
她那一世,竟是这样委屈求全,厚颜强逼,才得了这春宵一夜?
待玄天珠再次被那修长如玉的指尖捻起时,和尚从指尖到发丝,哦不,他没有头发,可能是从指尖到头顶,都在擅抖。
林墨不知他是气愤,还是羞恼。
总之玄天珠再次回到那面壁思过的密室后,视野便长久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即使是夜临风在外头禀告,黑暗也未现一丝光亮。
夜临风的声音也一次比一次弱:“尊者,凌姑娘来了。”
“尊者,凌姑娘身体有些不适。”
“尊者,凌姑娘她……”
后来便再也听不到夜临风的声音。
再次听到夜临风的声音,也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
夜临风是焦急而短促的语气,“尊者,不好了!凌姑娘盗走太初石,天帝大怒,将凌姑娘处于红莲业火极刑!”
玄天珠被剧烈抖动了一下,
先是感觉到捻着佛珠的指尖猛然间变得极为阴冷,后来似乎听到“扑”的一声,有温热的液体溅到身上,然后从和尚手里滑落,再也没有被捡起来。
夜临风没得到尊者回应,跺跺脚,飞身出去了。
林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又过不知多久,玄天珠再次被拿起来的时候,感觉主人脚步踉跄。
门被打开,玄天珠看见和尚脸色苍白,唇边还有一缕来不及擦去已经干涸的血迹。
林墨想,难不成这和尚听闻那凌默受红莲业火极刑,怒极攻心,吐血昏迷了?
她又觉得不可能,这贼和尚冷心冷情,怎么可能为她担忧到吐血?
玄天珠一路被带着疾驰,到了龙门桥时,桥已被烧毁,夜临风不知所踪。
凌默已经在火中几不可见。
也是,都被烧了八十天,再烧一天,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林墨嘲讽地笑着,看着和尚忍着剧痛,进入火海将那透明得几乎看不见的最后一缕神魂抱了出来。
然后就跃入龙门桥边的堕神井里,寻得一处无人之处,设下结界,开始了解肢复活凌默那一系列操作,便是之前林墨在无尘镜里看到的一幕。
一直到凌默复活成婴孩,成了林墨。
佛珠断裂散落
,最后一颗玄天珠被抓在莲华和尚手里,堕入修罗道。
林墨的心提了起来。
修罗道内魔气从生。
玄天珠被握在和尚掌心,并没有感受到来自魔气的压制,视野也是一片黑暗。
又不知过了多久,和尚终于将掌心打开,玄天珠再次重见天日。
视野内,莲华眉间一抹血色缺角六瓣莲鲜红欲滴。
林墨很熟悉,这个印记,曾经是压制自己体内金翅翎火的封印,潜伏在自己锁骨处几万年。
和尚已经不是和尚,长出了长长的黑发,嘴唇黑得发紫,全身都散发出黑色魔气。
他果然堕神成魔了。
便听他长叹一声,“六百年了,默默,你一人在上面,本座到底放心不下。”
所以,这六百年,贼秃驴就是在暗搓搓修炼成魔?
林墨看得咬牙切齿。
只见他双手一挥,设下一个结界。
然后拉开身上六百年没换洗的和尚素服,露出结实的胸膛来。
林墨目瞪口呆。
这厮要做什么?
下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在梦境中也可以惊得跳起来了。
但见他右手缓缓插进胸膛,慢慢地,挖出了一颗……哦不,一面,镜子。
对,就是那面无尘镜。
林墨想起来,无尘镜一直是护在他心口的
。
然而,通过玄天珠的视野,在无尘镜拿出来后,林墨惊奇地看到,镜子后面,空无一物。
她震惊了。
惊骇了。
所以……这个和尚,是没有心的?
林墨的脑子里轰轰响着。
前世的自己,一腔痴情都喂了狗?
无尘镜能照见一切,唯有它自己的背后是盲点。
可他把这充当他的心的无尘镜拿出来做什么?
和尚,哦不,暂且叫他莲华吧,长发魔修莲华。
莲华把无尘镜取出,与玄天珠一齐并排悬浮在空中。
然后他慢慢把手探进无尘镜里,捧出了那另一半的透明液体。
林墨想起来,这液体前面被他分了一半,拿去滋养凌默微弱的神魂。
莲华这时念起了不知什么经咒,将全身黑色魔气强行分离。
分裂体之痛,令他青筋爆起,全身渗出密密的细汗。
林墨看得心惊肉跳,猛然知道了他要做什么。
又不知过了几百年,终于成功分离成两个莲华,应该说,一个是玉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