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儿说道,“既如此,你若搬出金玉满楼,只怕坐实了这个谣言,反而不利。”
玉娘摇头,“怎么会呢?我不过是去庄子上小住几日罢了。”
珍儿道,“白日里呢?你这铺子的生意不要照看了?寻常女子去庄子上小住,那自是散心去的,住上个十天半个月也无人会多想。你能抛下这铺子十天半个月?可你若是白日来照看铺子,晚上回庄子,如此奔波,那旁人定会有所猜测。”
玉娘怔住。
珍儿继续道,“再说,你如今身家也不算小,出入都有护卫打手,一个人住到庄子上,护卫打手带是不带?若是不带,安全没有保障。若是带了,又远在外头庄子上,旁人只怕更会猜疑了。这铺子的格局我瞧着就十分不错,左右两边是护卫打手,后院住你一个东家。何况这是天子脚下,寻常宵小也难以靠近。要是去了庄子上,那可就难说了。”
玉娘心头一惊,暗道自己怎么把人身安全给忘了?那岑家父子吃了那么大挂落,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万一把自己劫了要挟,即便铺子保住了,那金银可少不了要拿来赎人。
她犹豫了。
珍儿便道,“玉娘姐姐莫
怕,大神说了,我出不了这院子。晚上睡觉时,你若怕我,时常来同我聊聊便好了。我不害人的。上回的事,也就是……”
玉娘立刻面红耳赤起来,都忘了对方是一只女鬼,连忙说道,“上回的事莫要再提了。”
珍儿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无视她的话,轻轻叹道,“可怜我死在新婚之夜,我还没体会到人间极致的快乐……我也就是……执念太深了……上回是我不对,没征得姐姐你的同意……”
玉娘掩面而逃,逃进寝屋,用力喘息。
阿乔诧异,“姑娘,你怎么了?”
玉娘看着她手边整理出来的衣物,扶额想了想,“别整理了,我不去庄子上了。”
阿乔立刻欢喜起来,“是呢,姑娘,方才我还在想,若是去了庄子上,那岑家父子再来闹可怎么办?白日里你又要来铺子,也着实是不方便……”
玉娘点头,“那便还是照旧吧,不过,晚上我一个人睡有些害怕,你搬过来同我一道睡吧。”
阿乔有自己的房间,就在旁边的耳房,可到底远了些。上回陆骅(女鬼)摸过来的时候,阿乔压根都不知道。
阿乔摇头,“那怎么成?奴婢到底是伺
候人的丫头。您若害怕,我便睡在外间的碧纱橱里好了。”
玉娘这才点头,朝外走去了。
果然一整个白天生意清淡了许多,有些路过的妇人,朝金玉满楼里张望的眼神都带了一丝鄙疑。
看得玉娘和阿乔难受极了。
到了晚上,玉娘洗漱过后又与阿乔说了一会儿话,才躺下准备睡下。
珍儿的声音静悄悄响起,“玉娘姐姐——”
玉娘立刻就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坐了起来。
大半夜的,姑奶奶你一只鬼别出来吓人啊。
珍儿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儿,从窗户缝里飘了进来。
珍儿转了一圈,欢快地说,“玉娘姐姐别怕我,我变得这么小,你一巴掌就能把我拍飞了。”
玉娘这时才拍了拍胸口,平缓了一下方才跳得剧烈的心,小声道,“你出来做什么?”
珍儿声音变得甜糯,像个小女孩儿,“珍儿一整天都很无聊的,玉娘姐姐又不能陪我说话,只好晚上来陪姐姐说话。”
玉娘:……
谁要你一只鬼大半夜的来陪我说话?
珍儿又道,“姐姐,我在地下埋了一百年,在玲珑手串里又躲了几年,以为能出来呢,没想到姐姐又把我藏在了桃木匣
子里,若不是那玲珑手串有魔气能掩盖我的阴气,只怕珍儿如今也不在世上了。”
玉娘缓缓松出一口气,也不那么害怕了,便伸了一只手指碰了碰她的头发,“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那年这银杏大火之后,我在树下捡到这手串,竟是全透明的,着实是觉得它是个上好的东西,便将它藏在匣子里。”
珍儿扭过头用脸蹭了蹭玉娘的手指,笑道,“也不怪姐姐,你又不知我藏在那手串里。”
玉娘看她的动作如小猫一般,便问,“你如今是几岁的模样?”
珍儿笑嘻嘻,“十五呀,我大婚的时候,正是十五岁刚过了及笄。可怜我洞房之时心疾发作陨了命,便一直想着,总要圆满一回才行的。”
玉娘见她又说到这事,连忙岔开话题,“你不知道自己有心疾么?怎的如此不小心?”
珍儿笑道,“知道呀,珍儿从小就有心疾,时不时发作一回。原本爹娘是不愿我嫁人的,说是在闺中好好养着,兴许还能多活几年。可是有一年,我上香时遇上一个秀才,长得可好了……我一眼就相中了他。”
玉娘来了兴致,“小姐与秀才,很是般配呀。”
珍
儿用力点头,小小的身体跳到了玉娘的掌心里,转了一圈,很是可爱,“我回家就同爹娘说,与其半死不活地过一辈子,不如嫁人。若是能得个一儿半女的,那也是上天垂怜。若是不能,便快活一天是一天吧。爹娘被我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