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绮兰勉力撑起身子,摇摇晃晃走出花厅,一只手遮住照在眼睛上的斜阳,看着落日余晖洒下的金色光芒,淡淡说道,“从今往后,万家便只我一人了!”
是真的只有一人了。
紫莎如今有人护着,迟早也是要离开万府的。
哲希听得心头一痛,他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原本她是定了亲的,早晚要嫁出去,另成一个家。
可莫名被退了亲,心中最后的归宿也没了。
可不就剩下一人了吗?
他不知如何安慰,只默默护着她,回了她的后院。
果然又听门内,她唤来下人送酒来。
他摇摇头,退了出去。
随后,他便回了东宫复命,与太子妃汇报了今日之事。
林墨听了,只长叹一声,“希望她能早日恢复吧。”
她听闻万绮兰喜喝酒,想起陆骅这两日捣腾出的烈酒,便扭头让长福出去传话,让陆骅送两坛到郡主府。
说完,她又叮嘱了哲希一句,“你得空时也常去看看她吧,有情况再同本妃说说。”
哲希应是,退了出去,又向守在东宫的其他兄弟以及长福几个了解了一下最近太子妃的动静。
一问之下,吓得不轻。
这太子妃不得了,竟然只手遮天把
投毒案和天花案都压了下去?
这两件大案,但凡有个环节没有处理好,那就是祸及数万百姓的惊天大事啊!
而且若是有点什么风声传到皇上耳里,那都是砍头灭门的大罪!
不过,也好在有太子妃稳住局势,又及时阻止了中毒和天花的蔓延,说是整个京都城百姓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啊!
他一边感叹,一边心下折服。
可就是……那陆骅每日都进宫来找太子妃,实实在在有问题!
于是连着两日,他都死死盯着陆骅。
盯了两日,发现这个陆骅实在是个鬼才,但与自家太子妃倒是进退有距,又从长福那处了解到太子的叮嘱,渐渐才放下心来。
这一日晚上,他想起太子妃的叮嘱,又想起那个夜晚枯坐院中清冷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她这样日日喝,不会喝坏了身子吧?
他坐立难安之下,换了夜行衣,悄悄又潜回了郡主府。
万家的侍卫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见他回来,自是无人敢阻他。
他跳进了万绮兰的院子里,果然见到那一抹瘦弱的身影,又坐在桌边自斟自饮。
他暗骂一声紫莎,竟也不晓得来看看她将她弄回房去睡么?
他不知道的是
,紫莎这两日都陪着她,夜临风脸色很臭在跟在她身边,直到用过晚膳才将郡主送回了院子里。
万绮兰出去走了走,回房睡前只是照例在院中坐坐,准备小酌两杯回房睡去。
谁知今日陆骅得太子妃令送了两坛酒来。
下人们听闻是太子妃送来的,哪敢怠慢,直接送进了郡主的院内。
见郡主要酒,自然第一时间把这好酒送了上来。
所以万绮兰此时才饮了两杯,便觉得这酒又烈又上头,晕晕乎乎的,想来或许也因自己下午也喝了些酒的缘故,她摇摇晃晃准备回房去睡了。
可是腿一软,整个人就朝一旁摔去。
眼见着要扑在地上了,腰上却是一紧,被一个人搂在了怀里。
她抬眼一看,是个蒙面黑衣人,呵呵地笑了出来,“你是来杀我的吗?要送我到地下与祖母和二哥团聚么?也好,留我一人在世上,徒增痛苦罢了……你动手吧……”
哲希:……
他扶她站好,退了开来,不说话。
想起方才掌中的她,柔软的身子盈盈不及一握,如今立在地上瘦瘦细细的,好似一阵风就要吹倒。
她闭眼等了半天也没有痛感传来,不由得睁开一缝,迷迷糊糊地问,“
你不是来杀我的?杀呀?!”
哲希无奈道,“郡主,你喝多了,快回屋睡去吧!”
万绮兰又勉强把眼睛睁大了些,“呃……你的声音有些……耳熟……你是……”
还没说完,她觉得又站不住了,腿一软又要掉下去。
哲希只得又一把捞住她,把她往房里拖。
万绮兰被他放在床上,一脸的失望,“你不是来杀我的?我就见不到祖母了?”
哲希俯身把里面的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身上,“郡主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万绮兰闭着眼睛,“你为何不杀我?你为何不杀我?!”
她突然伸手抓住哲希的手臂,有些崩溃地喊道,“我要下去见祖母!我要下去见二哥哥和二嫂嫂!还有我那未出世的侄儿!你为何不杀我,为什么为什么?!”
哲希心头巨震。
万绮兰喊完,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猛然放声大哭起来。
哲希放低了身子,便于她更好地抱住。
然后看着她哭得希里哗拉。
他不知道,原来她心头,竟是藏着这种死念?
这些日子,他见她坚强挺立于人前,雷厉风行于掌事,便是灵堂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