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于是轻飘飘看了一眼齐刷刷躬着腰站在书房里的十几人,有些头疼。
这人都还没认全呢,就叫她来处理国事?
她于是点了一个捧着笔墨站在一旁记录的禀笔太监,“你,把他们手里的奏折先收下,有事儿后日登基大典之后再议。”
太监躬身应下,放下手中笔纸,恭敬地从诸位大人手中接过奏折。
惟礼部官员不肯,上前拜道,“大公主,后日典礼流程繁杂,还容臣一一禀明。”
林墨思索片刻,问,“后日可是一早便需起身沐浴祭祖?”
礼部官员连忙应是。
林墨又问,“既如此,明日你再来与我细细分说吧,此刻说了,只怕我也记不住。”
礼部官员很是纠结,“公主可是这两日一直都在宫里?”
林墨点头,“自是在此。”
礼部官员还要说什么,林墨又道,“我……本宫一早便过来,还未用午膳,你想累死本宫不成?”
她端起架子,礼部官员连忙连声道不敢,便匆匆退到一旁。
随后她又板起脸,“天大的事,都不如本宫用午膳重要,待酉时尔等再过来吧!”
一群官员被赶鸭子似地赶了出来。
用了午膳后,她略
歇了歇,让人将段尚修喊了过来。
段尚修坐着轮椅进来,对这个长姐很是信服,行了礼后就笑道,“今日父亲的精神好多了,母后也甚是愉悦。若非长姐,只怕母后要受不少苦。”
那假皇帝是为了要报复段经略和简霓裳,可段尚修自小对这个亲生父亲并无感情,只是关心母亲的心情。
这两日见二人相处,知晓母亲一心都在这段经略身上,渐渐也开始关心起这个父亲来。
林墨心头微暖,抬眸看着他身上一直盖着的薄毯,直言道,“尚修,你知我医术尚可,你可愿让长姐看看你的病情?”
段尚修大惊,下意识捂住了肚子。
他其实并非不良于行,只是为了遮掩,才坐在轮椅上,用小毯覆住腹部。
所以外人都以为他是腿脚出了问题不能行走。
他摇头,“长姐,那人都说了,我是中毒,无药可解的。”
林墨拍拍桌案,“你过来,让长姐看看。或许能解呢!你甘愿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过活?”
自是不愿的。
可是他这病……
不能见人啊……
林墨看向一旁伺候的宫人,“去,让太医院替二皇子看病的太医喊来,本宫要看看医案
。”
段尚修大惊,“不!”
林墨脸一沉,“快去!”
那太监小跑着走了。
不一会儿,一个太医捧着医案进来了。
林墨一翻医案,气得都笑了,喜脉?
一个男子的脉象,竟会是喜脉?
何况这个段尚修,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何来的喜脉?
她脸色一沉,把医案朝桌上一拍,怒喝,“你欺南越无医,还是欺本宫不懂医术?!”
那太医吓得瑟瑟发抖,却侧目看了看旁边的太监宫女,不敢说话。
林墨看懂了,挥挥手,“无关人等都先下去。”
太监宫女悉数退下。
那太医才颤抖着说,“启禀大公主,皇后曾严令不得外传二皇子的病。是以除了下官和另一位主治太医,无人知晓。可下官二人俱已确认过无数回,确是喜脉无疑。”
段尚修面露绝望,原本在长姐面前维持着的最后一丝尊严尽失。
原本以为,至少可以苟延残喘承欢膝下几年,命运竟是这样残忍,连这几年都不给他么?
他的病情虽然是极为秘密,但仍有一些风声传到外面去。所以,他偶尔也会接收到嘲讽和鄙夷的目光。
但母后极力弹压此事,宫里也没有人
胆敢在他面前议论。
可他是知道的,外头的传言有多么不堪。
他堂堂男儿,竟然怀了身孕,实在是……太难堪,太难以启齿了……
就如此刻被证实,他恨不能立刻就死在长姐面前。
林墨沉默片刻,示意太医,“你把他身上的毯子掀开。将他推过来。”
太医应是。
段尚修用力摇头,但仍是绝望地看着毯子在太医的手里一点一点被抽走,又被太医推到了林墨面前。
林墨盯着他隆起的肚子,赫然看见里面果然有一团血脉。
她到了南越虽还没见过孕妇,但她下意识就能判断出,他的腹部,的确是有一个胎儿。
?
她瞪大了眼睛。
男子怎么可能怀孕?!
可她又实实在在看到了一个血脉胎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半晌,她才慢慢想到一种可能。
或许是……
她捞起他的手腕,诊脉片刻,忽然笑了,“尚修,你想不想治好这怪病?”
段尚修原本绝望的脸庞,突然现出一丝惊愕,猛地扭过头来,不敢置信地问,“长姐,你说什么?”
那太医也很是激动,忍不住替他回答了,“当然愿意了!谁得了病不想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