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瑟明白了,“可是皇上给大哥和郡主赐了婚,难道不好吗?”
“与郡主定亲,说好听是皇家的恩典被赐婚,说不好听,你大哥就是尚了郡主的郡马。大周朝向来的惯例是忌惮烈火烹油、鲜花着锦,驸马和郡马,看着光鲜,实则仕途都十分有限哪!”掌不了实权,坐不了高位,日后柳昊辰承袭了爵位,这国公府便只能越走越衰败。
最最重要的是,此举表明了皇上的一个态度:还是仍然忌惮着定国公府!
这才是最令她心惊胆战的。
柳瑟半晌才想清楚其中的关节,惊出了一身冷汗。
柳夫人柳郭氏被关在一间小柴房里,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连带着额头和脸颊之前的伤,也开始火辣辣的疼痛起来。
她这辈子顺风顺水,从一个小妾爬到国公府当家主母的位置,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被关在这个小房间里。也从来没有想到,出卖和背叛自己的居然是那个仰着她鼻息生活了五年的亲妹妹。
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败涂地的?
她恍惚地想着,思绪慢慢飘回了17年前。
那时她还是边城一个小主薄家的嫡长女,有一日从舅舅家回来,心血来潮去
了县里的学堂顺路接哥哥回家,遇上了同时下学的世子柳书远。
他带着一身的书卷气风度翩翩地上了马车,然后从窗口探出头来,同窗们道别。
她一颗心顿时就沦落了。
不用打听,只问哥哥便知道了他的情况:已成婚,嫡长子已经三岁。
父母是地方小吏,不求卖女求荣,一心只希望女儿嫁个普通同僚人家做正房夫人,也好过嫁到高门去当小妾。
可她耐不住那颗思慕的心,宁肯做妾也要嫁进国公府。父母只好腆着老脸去说媒。
柳书远一心记者父亲让弃武从文的要求一心只读圣贤书,所以闺房中事,只凭父母妻子安排。国公爷是个武夫,对读书人家甚是看重,听老妻说有个主簿的女儿来说亲,又只是个小妾,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于是她郭嘉便嫁过来了。
哦不,也不是嫁,国公府只是一顶轿子把她抬了进来。
可是她已经满足,尤其是新婚当夜儒雅的夫君柔情似水,她更是满足。
她做小伏低,小心伺候,与世子的原配夫人处得如同姐妹一般。
次年她就怀了身子,过几个月,世子夫人也怀了身子。
她的语儿比那柳瑟早了五个月。这让她在欣喜之余有
足够的时间来筹谋。她现身说法,极力劝世子夫人多吃补品,将肚子养得又圆又大。于是在世子夫人难产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地抓准了时机,在她大出血的时候,大口大口地喂参汤,令她出血不止,终于撒手人寰。那嫡妻被她哄得,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让柳书远承诺将她扶正。
这其实还不是她最得意的,她最得意的是,这十多年来,原配的嫡子嫡女被她压得掀不起半分浪来,自己的嫡女语儿,将那个只小了五个月的柳瑟比得令她拍马不及,整个京都城,只知国公府有个嫡出的四小姐,谁人知晓还有个五小姐也是嫡出的?
自然是不能让人知晓的,否则两个嫡亲的姐妹之间年岁不过相差半年,立刻就能让人推测出,自己这个嫡母并不是原配。
为了保险起见,在实在不得不提到五小姐的场合,她便故意将柳瑟的年岁说小了一年,也不说她是嫡是庶。在京都的这几年,五小姐就像个隐形人一般,几乎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若不是那什么书院考选世家贵女被选中,她怎么会踏出国公府去了书院,又结交了好友?
对了,正是她那同窗蜜友林府三小姐,毫不留情
当众戳穿她妾室扶正的身份。
也实在是自己大意了。那丫头明明是想把林三小姐带进百花宴来给自己相看相看,哪知她转头却去求了世子,让她以生辰的名义把林三小姐带来。
真恨哪。
头天夜里提点了她,让她不要在百花宴上提及自己生辰之事,她明明也答应得好好的。
哪知转头就听到众贵女在议论自己刻薄了这个嫡女,从来没有给她办过生辰宴。
紧接着那个林三小姐,毫不留情面地指出自己是妾室扶正,猝不及防下,她自己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然后宫里就来了旨意。那个贱种,竟然被赐婚安平郡主!她再怎么恨,也不能与圣旨对抗。他与郡主定了亲,那世子之位,那就是板上钉钉!她那八岁的痴儿哪里还能有机会?!
半下午就听自家那妹妹嚎哭着进来,说她那大儿子被打得半死,眼睛还瞎了一只。所以,当妹妹的小儿子郭子明提出要让那林三小姐抬进来作妾,用下半辈子给大哥赎罪时,她想也不想答应了。
次日,妹妹要照顾重病的大儿子,她便带着外甥理直气壮地去了林府,还特意挑了个林大人和林大公子不在的时间。料想那府里只有一个刚上
位脚跟都还没站稳的姨娘,以及一个游手好闲的二公子,当场逼迫林府将林三小姐抬进国公府是轻而易举之事,没想到,那二公子居然一反常态,强硬地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