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东宫的路上他已经问过长福,宫里人说林墨今日歪在床上抱着手炉休息了一会后,便让人拿了书来看,没什么可疑之处。
林墨看到楚瑜瑾进来,连忙放下书,迎了上来,软软喊了一声“瑾哥哥。”
楚瑜瑾清冷地“嗯”了一声,“在看什么书?”
林墨带着一些讨好的笑意说,“看一本诗集,写得甚好。”
楚瑜瑾神使鬼差的,就说了一声,“读诗好,你喜欢这诗集,不如就用两天时间将这些诗都背出来吧!”
林墨:?
这个瑾哥哥到底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不就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自己也不想的呀!
她看了一眼楚瑜瑾面无表情的神色,只好默默坐回原位,委屈地拿起了诗集,开始无声地背诵起来。
楚瑜瑾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底的焦躁更甚起来,还隐隐带了一丝愧疚。
小姑娘家家的,往日如神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如今失了记忆如孩童一般不谙世事,自己为啥要让她背诗?
再看一眼,小姑娘的脸上居然滑下一行清泪。
这下楚瑜瑾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自幼厌恶女子亲近,何曾见过有人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
看向静立一旁的宫女太监。
全都低着头不知所谓。
他又看向长福,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便干咳了一声,到了偏殿去了。
长福跟了进来。
楚瑜瑾问,“她怎么哭了?”
长福也要哭了,不是您让她背诗的吗?怎么问我她怎么哭了?
他满腔悲愤,“殿下,这位姑娘只怕是等了殿下老半天,可您一回来不给好脸色不说,还让她背诗,她觉得有些委屈也属正常。
楚瑜瑾:……
“本宫脸色不好吗?”半晌他才问出这句话。
长福将手里抱着的奏折放在桌上,然后义正言辞:“殿下,您虽然是千年寒冰脸,我们做奴才的都看习惯了也没什么,但是林三姑娘初来乍到,您还给她摆脸色。您倒是说说,换了是您,能不委屈吗?”
楚瑜瑾:……
他问,“长福,前两次你是跟着本宫去过林府的,那时你见着的林三姑娘,和此时的她,有何不一样?”
长福皱着脸,“殿下,您同林三姑娘说话,小的在外面放风,哪敢偷听啊。不过……”他想了想,“林府的林三姑娘,同之前您的千年冰块脸倒是异曲同工……”
他看到主子铁青的脸色,聪明地住了嘴,然
后笑着说,“主子,您如此玉树临风人中龙凤,自然魅力无双,这才几日功夫,林三姑娘就甘愿留宿东宫,实在是东宫之福啊。”
楚瑜瑾脸一板,“你同母后胡说了些什么?”
长福嘻嘻一笑,“奴才可什么都没说,不过皇后娘娘可是一早就听闻东宫出现了一个奇女子……”
楚瑜瑾想起前些日子拿“心上人”作借口暂缓母后替他寻太子妃的心思,只怕要被坐实了。
他摇摇头,走到桌案前坐下,示意长福将奏折抱过来放下,然后吩咐他,“让人继续盯着林三姑娘,有什么举动,迅速来报。”
长福依旧很是狐疑,“要不,请林三姑娘过来坐?”
在他自己眼皮子底下,总比别人盯着强吧?
楚瑜瑾瞪他一眼,“你当这议政
殿是什么地方?!”
长福打了个哆嗦,讪讪地应下了,“是小的糊涂了,这议政殿,等闲人怎能入内?”
明明人昨晚都留宿东宫了,太子这是疑心什么?
然而拿起桌上的奏折没看一会,楚瑜瑾总觉得林墨虽然人在隔壁间,但她的人影以及那一行清泪总在眼前晃。
晃啊晃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让林三姑娘过来。”
长福:…
…
说好的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呢?
林墨在长福的带领下捧着书卷进来了。
楚瑜瑾随意一指旁边的长椅,目不斜视盯着奏折,“坐那儿背吧。”
林墨点点头,依言坐下,鼻腔里带了一丝酸楚,“好。”
楚瑜瑾继续认真看着奏折,偶尔在一旁批注几个字。也不知怎的,鼻尖好似总有一股淡淡茶香若有若无地飘进来。
林墨抬眸偷偷看了一眼楚瑜瑾,好像瑾哥哥没有那么生气了吧?
楚瑜瑾斜她一眼,“想偷懒?”
“没有没有。”林墨连忙捧起手里的书,念念有词地背着。
“背了什么?”楚瑜瑾冷着脸问。
林墨连忙蹭过来,一双丹凤眼眸亮晶晶,“瑾哥哥,我先背上半首给你听——
一尺深红胜曲尘,
天生旧物不如新。
合欢桃核终堪恨,
里许元来别有人。”
楚瑜瑾看着她清澈如水的双眼,不知不觉就将它们同梦里看到媚惑如丝的双眸重叠在了一起,又听出这首诗词里的诱惑味道,竟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他咬破舌尖,站了起来,出手如电,掐住了她的脖子,喝问道,“你究竟是谁?!到底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