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上随意放着,就成这样了。”
凤娇在灯下瞧着哎呀一声,上面染了几个墨点。
高升道:“可以画一枝寒梅。”
凤娇递了过来:“画吧。”
高升愣了愣没有接:“让我画?还是等谢渊回来……”
“就你画,免得他回来觉得我不珍重他送的东西。”凤娇塞到他手里。
高升在灯下作着画说道:“既然珍重,怎么才发现帕子丢了?都好几天了。”
“我多忙啊。”凤娇说道,“比不了少爷,什么也不做,就在万花楼守着。”
高升侧过脸看她一眼,她扭着手接着说道:“我欠少爷的银子,还要四年半才能还完,走一步算一步吧,想那么多也没用。不像少爷,能步步为营。”
“我怎么步步为营了?”高升低头作画,话语里几多无奈。
凤娇心想,官都捐好了,还不是步步为营?只是那次的失态让她心里始终悬起一根弦,决意不再去提,遂笑道:“少爷最近需要银子吧?若是手头紧,我想想办法。”
已打听过了,捐官花费巨大,估计他早就没了银子,早想问他,却不好开口,今夜有了机会,忙将话题往银子上带。
“怎么想办法?”高升问道,“又去当首饰?”
凤娇嗯一声:“我做大掌柜时,少爷送过我一身行头,就那对金簪,我跟林掌柜打听过了,能当不少银子。”
高升忙道:“那个不能当。”
“为何?”凤娇一好奇,眼眸就亮莹莹得。
梅花已画完,高升搁下笔,低头做出欣赏的样子:“那个是古物。”
“竟是古物?”凤娇从首饰盒里拿出来在灯下端详。
“送了你以后我才知道是古物,留着吧。”高升说着话将帕子递了过来,“我不缺银子。”
凤娇狐疑看着他,难不成殷黎给他银子花?肯定是,那殷黎怎么也得有些积蓄,总不能只让高升给她花银子,高升捐官是为她留着后路,她给他些银子也是应该。
她的胡乱揣测高升不得而知,伸个懒腰说道:“明日凤娇迟些去铺子里,顾大嫂打发水旺送了野菜过来,田庄去不得了,顾大嫂的野菜宴吃不着,在家解解馋。”
凤娇嗯了一声,原来,他没有忘。
只是,为何去不得了?他有他要忙的事,捐官只是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呢?老爷夫人回来前,他总得都妥当了才是。
就算他说去得,自己也不能答应,那次去田庄回来后,心里不自在多日,现在想起来心里还别扭着。别扭着上了床心想,刚刚含糊应了一声,也不知他听到了没有。
纱灯已灭,周遭漆黑,高升静静望着床的方向,那一日夜里,她脸对着他脸与他打趣,离得那样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伸出手就将她带进了怀里,收紧再收紧,舍不得放开。躲了她些日子,心里仍不平静,脸上却能装着平静,面无表情一向是他的擅长。
该来的总归会来,我只一如从前,能为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暗夜中想着心思,突然听到帷幔后传来一声:“好的。”
声音很大,高升一惊,随即道:“刚刚你嗯的时候,我听见了。”
……
秋草回说十二,凤娇有些惊讶,凤喜也十二,比秋草高了差不多一个头。想来这孩子出身穷苦缺吃少穿,一手抚住她肩膀,一手掏出几角碎银:“这个给秋草买糖果吃。”
秋草身子一缩:“不能要,我有月例的。”
凤娇笑问:“翠姑嘱咐的?”
秋草点点头,凤娇说声等等,风一般回到角门外喊一声凤喜:“昨日刚做好的糖莲子,拿一包出来。”
凤喜蹦蹦跳跳出来了,凤娇把糖莲子攥在手里,来到秋草面前笑道:“这个能要吧?很甜很甜。”
秋草迟疑着,凤喜夺过来塞在秋草手里,笑嘻嘻看着她:“姐姐拿着,我还有好多,有空的时候过来和我玩。”
秋草接过去点点头,咧了咧嘴,却没笑出来。凤喜拉一下她手,转身回去了。
凤娇看着细瘦的秋草:“从城东来城西得走大半个时辰,累了吧?跟我一起坐轿?”
秋草摇头:“大掌柜放心,奴婢走得动。”
凤娇觉得奇怪,高府有的是机灵漂亮的小丫头,为何翠姑单单给她派了秋草?
几日过去才知秋草看着笨拙木纳,却极为忠心,茶水饭菜侍奉得周到,还会替凤娇出头。有掌柜跟凤娇说些难听话,秋草就会挺起瘦弱的胸膛,凶巴巴得说:“夫人吩咐了,和气生财,你不尊敬大掌柜,我告诉夫人去。”
只会这一句,似乎也是人教的。可这一句极其管用,一来那几个掌柜惧怕高夫人,二来谁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是以那些掌柜表面上尊敬起凤娇来,改为暗地里使绊子。
都是生意场上呆久了的老油子,整人的法子五花八门。
账册总有缺页,不缺页就缺行,或者撕去一角,说是被老鼠啃了,核账的时候要用算盘,算盘坏了,散架了,账银经常不符,不是记窜行了就是记混了,盘库的时候,物品堆放混乱,一个时辰就能盘点的库房,需要一整天。
凤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