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后在人前我就叫少爷玉郎?”
“人前人后都叫,免得一时忘了。”
“少爷说的有理。”
“那,凤娇现在要不要练习一下,免得不习惯。”
“玉郎,玉郎,玉郎……”
凤娇叫了几声,高升那边十分安静,安静得似乎屏住了呼吸。
凤娇笑道:“还真是得练习,一开头叫确实有些别扭,显得对少爷不尊重。少爷叫我的名字倒是挺顺口的。初次见面的时候,少爷就叫我凤娇,感觉老熟人一样,我那会儿很紧张,少爷那么一叫,感觉亲切,紧张就去了大半。一直想问问少爷,难不成以前见过我?”
“没有。”
“可是……”
“是你紧张记错了,我那会儿叫的王姑娘。”
“我分明记得,我一直想着……”
“就是记错了。”高升的口气不容置疑,顿了一下又道,“凤娇,以后不可再叫出少爷二字。”
“是,少爷,啊,不,玉郎,凤娇谨遵吩咐。”
唇角掀了起来,过了很久才抿上,闭目想着隐藏在心底多年的心思,听凤娇那边静谧无声,想来是睡着了。借着烛光盯着漏刻,直到指向四更,正是一夜中睡得最熟最香的时候。
抿唇起身轻手轻脚来到小几旁,一手端起烛台,一手掀开了帷幔。
一个修长的人影面向外侧卧着,身上盖了大红锦被,一双手臂探在外面,两手交握放在枕畔,脸贴着手背睡得正香,粉白腮边垂落几缕青丝,在红烛映照下,氤氲出一副动人的画。
正看得入神,睡梦中的人轻嗯一声,长睫轻轻颤动,帷幔刷一下重新垂落,透过缝隙看到她伸个懒腰,翻个身又沉入梦乡。
将帷幔密密掩上,不留一丝缝隙,烛台放回原处,剪了剪烛花,一双烛火跃动着,更加明亮。
回身看着密实的帷幔,又走过去轻轻扯开一条缝隙。
在卧榻上靠坐着,两眼望着床的方向,就听睡梦中的人影发出一声呓语,嗯……郎,是玉郎吗?欣喜得跳下卧榻跑到床边,又听到一声唤,这次分外清晰:谢郎……
声音不似平日的清脆,柔和得发软,软得象一团棉花,塞住了他的喉咙,呼吸猝不及防停滞,愣愣站在原地无法动弹,红烛渐渐燃尽熄灭,周遭一片漆黑,直到窗外有一抹亮色隐约透进来,身形方动。
径直出了新房来到垂花门外,进入耳房沐浴。
精神焕发回来,轻手轻脚推开门,床上被褥整齐叠放,屋中洁净清爽,只不见凤娇人影。
唤一声秋草,无人应答,来到门外,皱眉瞧着在廊下灭灯的婆子:“少奶奶呢?”
婆子笑眯眯摇头:“没瞧见,奴婢也是刚过来。”
跳下台阶出垂花门大喊着青松备马,大门外跃上马背策马疾驰,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一夜醒来,她后悔了?跑了?
随即又摇头笑自己荒唐,她不是那样的性情,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就算变了,也会直言,不会逃跑。
可是,一大早的,她去了何处?去做什么?
“还没睡?”凤娇问道。
每一天你回来时我都没睡,高升想着嗯了一声:“特意等着你的。”
凤娇打个哈欠:“我可是累了。”
“我也累了,因为等你都困死了。”高升翻个身没了动静。
刚要放下帷幔,外面响起轻轻的叩门声,翠姑在外小声问道:“少爷少奶奶可睡下了?奴婢有话要禀报。”
二人同时腾身坐起看着对方,凤娇低低说一声快,高升卷起被褥飞一般冲到床边,连被褥带人一起塞了进来,跟她撞在一起。
凤娇呀了一声,连忙往里腾出外面半边床榻,高升直挺挺躺了下去,扒着被褥露出一双眼睛瞧着凤娇,瞧一眼又忙闭上,翻个身脸冲向外,刚刚撞哪儿了?软软的,香香的。
门外翠姑又唤一声,凤娇跨过他下了床过去应门。
睁开眼瞧着她的背影,穿一身桃红色的软缎子寝衣,没了白日里的飒爽,整个人从头到脚软而轻盈,如瀑的长发散下垂至腰间,随着脚步轻轻拂动,直拂到心里去,又麻又痒。
正闭着眼天人交战的时候,鼻端飘来一股幽香,凤娇上了床榻从他腿上跨了过去,靠墙坐了说道:“老爷夫人今日去郊外踏青,见附近一处村庄山明水静,临时起意住一宿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