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雪中,大山之巅。
衣袍猎猎,乌发乱舞。
长风、落霜二仙,还有赵无极,皆是望着对面巍然矗立的火旺山。
蜂巢似的大山,其千百穴口内不断喷涌滚滚黑烟,恍惚间像是听到无尽冤魂肝肠寸断的凄厉哭嚎。
“师姐。”
长风看向落霜。
“动手吧。”
落霜轻语道。
“好。”
长风解下身后剑匣,将贴于缝隙处的符箓小心翼翼撕下。
咔嚓。
剑匣被掀开。
映入赵无极眼帘的,是柄普普通通,约莫三尺长的木剑。
木剑严重腐烂,似乎轻轻触之,便会化作屑粉。
长风面色凝重,缓慢握住木剑剑柄。
随即起身往前数步,面向数百丈外的火旺山。
赵无极于心不忍道:“长风仙人,山里还有数十万我大殷无辜百姓呢。”
长风面无表情道:“天道曰,论迹不论心。”
握着木剑的右臂慢慢举起。
长风声音冷冽。
“寰宇众生,太虚万象,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风雪中,长风落剑。
木剑剑尖,轻轻击在身前地面上。
一息。
两息。
三息。
……
赵无极:“……”
没有声若雷霆的轰鸣,也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宣泄。
天地间的风雪忽然一滞。
赵无极只听得轻微的咔嚓声。
眨眼前,还巍巍屹立的火旺山。
眨眼后,竟湮灭的无影无踪。
苍茫大地上,一座深渊直直劈向遥远的天际尽头处。
长风转身看向瞠目结舌的赵无极,
淡然道:“我金光洞的古仙器,一剑一渊。”
“斩得人仙否?”
赵无极喉结蠕动,咽下一口口水。
艰难回道:“斩得!”
……
……
元灵三年,仲冬。
十一月十八。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大殷子民渴求了近三年的第一场雪,落得山河皆白。
清晨,穿着粗布棉袄的老黄头,推着装麦芽糖的小车走出土院墙。
毗邻的陈家院落内,恰巧走出一身素白的张雪。
“女娃娃,莫要忘了四次生死劫啊。”
老黄头笑盈盈喊道。
张雪清瘦的身子微微一颤,拔腿便往学塾方向跑去。
长长的马尾,于寒风中恣意飞舞,恍若黑色瀑布。
“嘿,这发量若让姓韩的见着,还不得艳羡的垂涎三千尺。”
嘎吱嘎吱声中,老黄头踩着积雪,慢慢走远。
……
半个时辰后。
伏龙镇北街,铁匠铺。
铁匠铺后院的屋檐下,穿着短衫短裤的铁匠韩涵坐在小板凳上。
一手持铜镜,一手从矮桌上的白瓷碗里抓出生姜片,贴在锃光瓦亮的头皮上狠狠摩擦。
“嘿嘿。”
一道猥琐笑声,忽地落入耳中。
韩涵神色如常,一边擦姜,一边漠然道:“你敢笑出第二声,老子便敢撕烂你的嘴。”
脚下踩着独轮车,在墙头露出脑袋的老黄头赶忙捂嘴。
“找我什么事?”
韩涵面无表情道。
老黄头微微眯起浑浊眸子,答非所问道:“地是块好地,咋就不长庄稼呢?”
“谁说不长?”
韩涵放下铜镜,拍了拍裤裆。
“这儿茂的很,你想看看吗?”
老黄头连连摆手,“别别,辣眼。”
“姓黄的,你这就有点侮辱人了!”
韩涵面色阴沉如水。
老黄头则乐呵的仿佛一尊弥勒。
“小韩呀,别恼羞成怒嘛,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事实不就是用来说的嘛。”
韩涵缓缓站起一米五的粗矮身子,眸光阴森道:“姓黄的,今儿不把你旳屎粑粑打出来,老子跟你姓!”
“好了好了,不闹了。”
老黄头正色道:“我来找你有两件事。”
“有屁,就放。”
老黄头沉声道:“仙君闭关后,天云山大小事宜,都仙后处理。”
“我想让你上禀仙后,让她降旨。”
韩涵皱眉,“你要仙旨作甚?”
老黄头提醒:“不是我要,是你要。”
“道门是道门,天云山是天云山。”
“我只在道门呼风唤雨,人家仙后可不鸟我。”
韩涵目光如炬,将字一个一个往外咬,“我是在问你,要仙旨作甚?!”
“唉~”
老黄头轻叹一口气,解释道:“祂又收了一个徒弟,你应该知道吧?”
韩涵点点头。
老黄头忧虑道:“那个女娃娃,这一生会历经四次生死劫,一次比一次凶险。”
“她会身死道消于某次生死劫。”
“陈家庄的小虎头身死,祂强斩一国山河气运。”
“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