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伯这垃圾一倒就倒了大半个小时,四奶崽房间都收拾好了,他才踩着月光回来。
“刚遇到四奶崽他爸,跟他聊了一会儿。”他解释了一句,又朝四奶崽招呼,“你爸有事找你,收拾好了就赶紧回去吧!”
“我正准备走呢!”四奶崽说着扭过头冲我们一笑,“几位帅哥美女,你们要真想进山里玩,我可以帮忙带路。放心,不要钱,我就凑个热闹!”
“好小子,抢我生意啊你!”倪棹泉故作恼怒地一推他后脑勺,最后没绷住,笑道,“行,明天就让你过把当向导的瘾,我也正好可以省点心。”
四奶崽一走,洪伯就示意我们跟他去伙房后边。
“我家的房间小,床也窄,两个人一间怕是住不下,还是一人一间的好,反正房间够。”他指了指最外边靠右的一间:“倪小哥,你就住我对面,有什么需要也好招呼。”
他继续往里走,打开里面两间房。
“这两个房间原本就是我俩姑娘的,给你们两个女娃住正好。”他将目光一一扫过房间内的布置,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怀念。如此心绪我在钟叔眼里也看到过,这一次我没有再问她们去了哪里。
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走到正对廊子的那扇门前。
“这个房间就给这位后生住吧,要实在住不惯,我明天给你换,我幺弟的房子也是空的,就是很久没人住了,收拾起来要点时间。”
他话是对着我说的,目光也确实放在我身上,却始终不敢正视我的眼睛。
“不用麻烦,这里就挺好。”我说道。
我这话音都还没落下,他就已经转过身去把门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只是嘴上客套客套,但我心里清楚他其实是不自觉地想回避我的视线,仿佛我的眼睛有鬼会吃人。
他让到一边,示意我进屋。
这北边的房间应该是后面加修的,而且修的时候估计就打算做仓库用,为了防盗、防鼠,里面别说窗户连个通风口都没有,如果不开着门着实有点闷。
不过里面倒是挺宽敞,左边摆着一个铁皮谷仓,右边似乎是个柜子,两米多长、一米来宽,整个笼罩在厚厚的油毡布底下,是一点都没漏出来。
剩下中间的位置,靠着最里面的墙摆了张老旧的雕花架子床,倒也绰绰有余,就是一开门这床正好对着廊子实在有些诡异,要想睡得踏实还是得把门关了。
床上挂着厚厚的布蚊帐,睡里面应该挺有安全感,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架子床加被油毡布包裹的柜子这样的组合既视感太强,我一下想起了当初夜宿在牛背岗村那座小平房里的经历。
当时我就有种预感,这或许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老人家睡得早,洪伯帮我们一一开了门就回了自己房间,我们也各自去水渠边洗了把脸,往房间里一钻倒头就睡。
不过我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一来太安静,我甚至能听到门前的淙淙流水,二来估计是因为太久没用了,床和蚊帐都散发着一股霉味,加之我关了门有点闷,我是酝酿了很久才勉强有了一点睡意,结果一睡着各种各样的梦境又纷至沓来,最后我彻底被一张乍然靠近的面具惊醒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狂乱的心跳,我起身拿过背包翻出水壶喝了两口,正准备继续梦会周公,不料我刚闭上眼睛,我的耳边突然响起“咚咚咚”几声轻响。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有人在敲门,但很快我意识到那声音竟是从油毡布底下传来的。
我顿觉口干舌燥,连忙走到门边把灯打开,然而那个声音像是已经知道我发现了它,我屏息凝神地等了好一会儿,它也没有再出现。
“要不打开看看?”说实话当年我就是这么想,可惜后来没有付诸行动,现在同样的选择再次摆在我面前,这好奇心一冒头是真的很难再按下去。
我决定顺从这份心绪,缓步走了过去,轻手轻脚地拽住油毡布的一角这么一掀,泛着油光的漆面霎时露了出来,这底下居然是口油得漆黑的木棺。
我吓了一跳,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应该大惊小怪,毕竟洪伯年纪大了,按照这一片的习俗,他在家里备着寿棺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一口空的木棺里面为什么会传来声响……
“难不成这间特意修建的仓库也没能防得住老鼠,它们在里面做了窝?”我绕着木棺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哪里有洞,说实话这木棺用的是上好的柏木,老鼠要在上面打洞估计有点难。
一时间我是既觉得诡异又有点按捺不住那份好奇,心想反正我油毡布都已经掀开了,不如开棺看看?
心动不如行动,我用肩膀抵住棺盖拼着吃奶的劲终于将它推到一边,然而我正要探过头往里面看,头顶的灯突然一灭整个房间顷刻间陷入了墨一般的黑暗。
如果当时我的反应足够快或许还不至于马上中招,可惜那一瞬间我本能地愣了愣,也就是这不到一秒钟的空当,一双手冷不丁从木棺里伸出,一下将我拽了进去。
但对方显然是人不是鬼,他手脚并用捂住我的嘴将我死死按在棺底,然后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麻利点,赶紧把他的包也扔进来!”
下一秒我就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