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不提前把它拆下来……”我心中疑窦渐生,但很快我就明白过来——
大概是已经被破坏的缘故,廖闻是的手环发出的动静和我手上的还不一样,两相一叠加,毫不意外地引起了岗亭那边的注意,下一秒闸门再次开启,有人朝这边追了过来,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咋舌。
我一个激灵,沿着马路撒腿就跑,如果不追上廖闻是,光靠两条腿我百分百跑不过对方,而如果被他们抓回去,我真的不敢想到时候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至于廖闻是,他显然不是忘了手环的事,而是在里面他根本无法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前提下将它拆卸下来,因为它被破坏也会发出警报。这也就注定了在离开一三四大门的时候,我们中有一个必须被推出来吸引对方的注意。
换言之,他会改变主意叫上我哪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是我的经验和戒心都比不上邹友青,方便他得手罢了。
见我追来,他饶有兴致地打开车窗,冲我喊了一嗓子:“兄弟,反正我已经把你捎出来了,可没有失言,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他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我心里涌动着一股怒火,拼了命紧追着卡车后面跑,然而我和它的距离终究还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既然这一切都是廖闻是计划好的,他就不可能让我追上。
绝望翻涌而上,我渐渐放缓了脚步,结果我一停下来,他居然也踩了一脚刹车,看我还愣在那里,他探头骂道:“别他妈发呆了,要上就赶紧上!”
他肯定又想耍我,我心中疑虑难消,只是眼下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我跑过去连滚带爬地上了车,他油门一踩,卡车绝尘而去,瞬间将追来那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好不容易喘匀一口气,我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默不作声地开着车,许久才啐了一口:“我他妈真受不了你刚刚的眼神,和那天桑葚看我时一模一样。”
我心中了然:“你之所以能从沈心原和褚心纯手下逃脱,不是桑葚主动掩护的你,而是你推他出去的。”
“对。”他没有否认,依旧红着一双眼睛,“我他妈就是个混蛋,他那么信任我!打那以后我每天都做噩梦,可能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
我倒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毕竟我能逃过一劫全靠他这份愧疚。
他沉默地开了一段路,后面始终没有追兵出现,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他把车停了下来。
我以为他是想抽空帮我把手环拆了,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然而等他将手环往卡车储物格里一扔,他下巴一抬:“下车。”
“怎么,你又改主意了?”我实在想不到我们在这下车的理由。
“我打听过,前面还有一个隐藏的哨岗,咱们开着车绝对会被拦下来,得另外想办法。”他示意我跟紧他,准备绕过旁边的山头从那边下山。
“如果一定要走着出去,我倒是有个更稳妥的方案。”我率先掉转头,朝山林深处走去。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来:“什么方案?”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问他。
他非常干脆地摇了摇头:“进来的时候我们都是蒙着头的,根本搞不清自己的具体位置,我只听说我们在渠城附近,你知道?”
我点点头,思绪不由自主地顺着记忆延伸。
“这一片山叫扁担山,因为之前住着一个非常善良的扁担姑娘而得名。其实它本来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五云枫’,‘五’是指它拢共有五座山峰,‘云’是指它地势比渠城高很多有凌云之势,‘枫’则是指五座山峰聚在一起就像一片枫叶。如果一三四每个区都藏在一座山体里,彼此离得还都不远,那它只能修建在五云枫底下。”
我指了指远处最高的一座山峰:“在主峰之下、五云枫的枫掌掌心有一条‘断头河’,不过它并不是内陆河,而是通过地下河和渠水相连。在枯水期,它底下那半截河床会整个露出来,虽然还有水但不深,可以过人。”
他眼睛一亮:“那不就是一条密道?另一头会通到哪里?”
“渠水公园,它紧挨着五云枫,旁边就是国道,很容易混出城。”
“走走走,抓紧时间!”他一边跟着我往五云枫深处赶,一边忍不住看了我一眼,“我听邹友青说,你原来是五〇三的人,难怪知道这么多。”
我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跟五〇三没关系,我会对五云枫这么了解,纯粹是因为我从小在渠城长大,而且读书的时候喜欢往山里跑,所以你放心,除了我、我发小还有我对象,没人知道这条路。”
“对了,你跟你对象吹了?”他瞄了瞄我手上的戒指,是一如既往的八卦,“怎么两个戒指都戴你自己手上了?
“她死了。”我平静道。
他愣了愣,拍拍我肩膀,终于不再开口。
走到一半,他才想起来什么,问我:“你真是土生土长的渠城人?”
“怎么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肯定和他正在思考的某个问题有关,不然他也不会突然想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