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那叫老当益壮,咱们年轻人未必比得上。”王艮嘿嘿一笑,“更何况这给人当向导的活儿还是老胡家传的行当,想当年他爷爷就是以此为生的老向导,他从小耳濡目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浮图淖尔。”
他一边指挥手下的人清点物资一边感慨:“咱们也是运气好,跑完这一趟他就要去城里投奔侄子,准备安享晚年了。”
我们跟着大部队在渐渐暗下去的天色里走进村子,两边的房屋大多黑着灯,巷子里偶然会惊起一两声狗叫,确如张管事所说这几乎已经是个空村。
王容意张望了两眼,又把话题拉扯了回来:“听你这么一说,他也不是老无所依,干嘛还这么拼命,万一这‘最后一趟’落个有去无回,就是挣再多那也白搭啊……”
“咱马上就要出发了,说两句吉利点的,行不?”对于他这种狂立fg的行为,王艮明显有些不满,但碍于他的身份也不敢明着发火。
“我只是假设,又不是说咱们这一趟非得出点什么幺蛾子。”王容意笑得那个心安理得,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触对方霉头。
“我带你们进浮图淖尔可不是为了钱。”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时走在前面带路的老胡突然接过话头,“我只是想再见一见它……”
他的声音迅速低沉了下去,如喃喃自语:“错过这一次,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其实光听这两句,我们很难判断他说的是“他”、“她”还是“它”,但我的好奇心一下被勾了起来:“你是指古‘国’国?你真的去过那里?”
可惜他根本没打算回答我,抬起眼睛扫了我一眼,又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了。
“神神秘秘的。”王容意也来了兴趣,等老胡走远直接问张管事,“听他的意思,咱们这一趟不是单纯的请他当向导,还有更深入的合作?”
张管事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细说的意向:“深入合作谈不上,就是他带我们进入浮图淖尔找到古‘国’国,我们为他提供必要的物资和帮助,之后各管各的互不干涉。”
王容意还想追问,孙兑轻咳一声,指着不远处一栋刚翻修过的自建楼,对我们说:“前面就是老胡安排的招待所,咱们先过去吃点东西,然后抓紧时间休息。”
王容意识趣地点点头,下意识想招呼潘聿侠姐妹两个一起上楼,然而一撞上她们那冷得不能再冷的目光,他的视线立马朝我一转。
我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也没必要让他夹在中间为难,只得道:“我在外面透透气,一会儿再上去。”
除了仍在忙活的江家人,其他人都被安置到了二楼的饭厅,这些人当中我也就跟君耒比较熟,奈何他一直在和裴心元商量事情,我实在没好意思打扰,上楼后自己找了个位置休息,结果我这前脚刚坐下苏江冉后脚就坐到了我旁边。
“不介意一起吃个晚饭吧?”他风度翩翩地笑道。
这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我一下想到了江洗秋,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贸然评价一个人是一件非常武断的事,但他前后过于迥异的态度让我本能地想对他敬而远之。
可惜我并不擅长拒绝别人,只能硬着头皮和他攀谈直到饭菜上桌,吃完饭房间也安排了下来,我正准备开溜,他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小心那个老胡,你没发现自打我们下车,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你身上?”
我心里咯噔就是一下,其实刚在村口我就感觉他是看到我才愣了愣,只是他那瞬间的情绪过于短暂我有些摸不准,加之后面我观察了他几次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我就在想是不是我多心了。
可现在苏江冉也这么说,那就容不得我再自欺欺人——
这位看上去和我毫无交集的老向导十有八九是认识我的,这种认识不见得是对我的背景一清二楚,但至少知道我这个人,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明明认识我却偏偏假装不认识,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想想之前在凤水遇到老独,他也是类似的反应,唯一的不同在于当时他打量我的目光顶多带了几分探究,然而在老胡眼里,那份愕然过后是我难以忽略的算计。
我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但我知道他肯定会给我带来麻烦,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都到了这里怎么也不能再打退堂鼓。
我心事重重地找到自己房间和衣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夜深人静才渐渐有了那么一点睡意,就在我半睡半醒之间我隐约听到我房间的门锁响了一下,我瞬间惊醒过来。
下一秒我感觉有人走了进来,他步履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估摸着是个高手,我赶紧闭上眼睛是大气不敢喘,偏偏这时候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出现在我头顶——对方正俯身观察我,而且凑得很近,可这黑灯瞎火的他能看出什么,总不至于此人天赋异禀,拥有超强的夜视能力吧?
我是既紧张又好奇,然而对方并没有过多的举动,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了半分钟,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甚至重新关好了房门,如果我睡得比较沉可能都不会察觉到有人闯进了我的房间。
我心里有些后怕,但更多的是不解——这个人会是谁,他进我房间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