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印象里记忆原本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在研读那些文字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等我醒来已经被方遂宁他们找到并带回营地,经过一晚的惊吓大家都失去了继续露营的兴致,我们也就跟着大部队回了渠城。
现在我却想起了很多记忆之外的细节,它们是那么的清晰仿佛我从未将它们遗忘。
接着往下说,当时我好奇地将上面的内容研究了几遍是越看越入迷,就在我全身心沉浸其中的时候又有脚步声响起。
我吓了一跳以为之前那人回来了,赶忙把手电熄灭,下一秒却回味过来,这脚步声出现的位置居然是房间最里头,可整个房间只有一扇门连窗户都没有,对方是怎么进来的?
稍一思索我心里就有了答案,而且是唯一的答案,那就是有人一直躲在那个古怪的柜子里,虽然我不确定我先前的预感是不是对的,他或者她是在我来之前就在里面,还是后来趁我睡着才躲了进去。
脚步声响了几下就停在了柜子前,我琢磨着她应该是刚刚才从柜子里爬出来,至于我为什么突然认定是“她”而不是“他”——
仅仅过了几秒钟房间里亮起一抹烛光,脚步声也不紧不慢地踱了过来,这一次我听得分明,那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动静,对方显然也是位女性,甚至就是房间的主人,在家都要穿高跟鞋,正好符合她之前给我的印象。
问题来了,这么一位精致的女士她为什么要住在这样一座明显已经废弃的房子里,而且还特别喜欢往柜子里钻生怕有人发现她?难道这位房主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随着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我竟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它夹杂在同样稀薄的、像是化妆品散发的香味中,若有若无地在房间里弥漫开。
也就是这胡思乱想的工夫,脚步声已然到了床前,我小心翼翼地往外瞄了瞄,入眼就是一双簇新的杏色高跟鞋,这时我想起来一件事,如果对方是在我进来之前躲进柜子里的,那她岂不是早就知道我藏在床底下……
这个念头刚闪过去,我就看到她落在地上的影子动了动,对方似乎做了一个屈膝弯腰的动作。
果然下一秒我眼前一花,一张美艳绝伦的脸猝不及防地贴了过来,但那明显不是一张活人的脸,精心勾勒的五官在飘摇的烛光中格外的妖冶,一下点燃了我心底的恐惧,我甚至连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意识就像突然绷断的弦在那瞬间戛然而止。
“原来当时我以为的‘面具’,就是所谓的‘美人脸’……”我重新回过神。
当然我想起来的不仅仅是这张“美人脸”,随着记忆的复苏一些新的疑问也一并涌上心头。
比如那双杏色高跟鞋,它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可以确定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和谈师兄发来的那张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再加上两个地方都出现了类似款式的架子床和梳妆台,被谈师兄手机抓拍到的偷窥者会不会就是十年前的那个女人?
她长时间地蛰伏在牛背岗和凤凰眼到底有何企图?如果镜子后面那张黑白照片上的人是她,她和章辛成又会是什么关系?
还有后来进入房间的女人,虽然当时她只说了一句话,但我总感觉她的声音有点耳熟,只是不是熟人之间的那种熟悉,有没有可能在事发不久之前我刚好和她打过交道?
最后就是床底下那段陇明文,我无法断定它会不会又是方驭光留下的,但我真的没有想到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经能读懂这种文字,换句话说就算它不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也和我后来那些经历没有多大关系。
亏我当时居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大概那段经历过于离奇,始终给我一种身处梦境的错觉,在这样的心理暗示下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会变得不足为奇。
不过也有可能这一点和被中断的记忆一样被我的大脑刻意遗忘了——显而易见当时我根本没有晕过去,而是出现了和在神女墓时类似的情况,不然我也不会忘记那么多细节。
问题在于就算我胆子再小也不会仅仅被一张“面具”吓得记忆断片,我怀疑我后面还目睹了一些事情,它们才是导致这段记忆缺失的罪魁祸首,又因为这段缺失的记忆前后衔接得太过自然,以至于我忘记了“忘记”这件事本身。
想通这个问题我心里好受多了,将来怎么样将来再说,但如果连过去都充满了未知性和不确定性,那我真的有点怀疑人生了。
言归正传,既然“美人脸”曾出现在牛背岗,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指使邬某的罪魁祸首、她和照片上穿着杏色高跟鞋的女人又是不是同一人,我都应该故地重游一下。
十八年前的那件事、十年前的那个地方渐渐重叠在了一起,它们就像一张大网上的一个结,看似和镇龙幡无关,却连接着守幡人、连接着方驭光,也就注定不会是一条孤立的线索。
“明天就回渠城吧。”临睡时我下定决心,结果躺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想起自打去了过龙村发生的一幕幕,我心里油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焦灼感,最后我忍无可忍拿过手机给方遂宁打了个电话。
他倒是接得挺快,在他开口数落之前我率先将《凭月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