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我的沉默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抬头看了看我,然后弯了弯眉眼:“怎么感觉你有点儿失望,不会真喜欢我吧?也是,这不正符合你自己的说法嘛……”
“其实那天我一眼就认出了你。”我说道。
她话音一顿,脸上笑容不减:“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离开渠城已经十五岁又不是五岁,就算有变化也不至于让熟悉我的人认不出来吧?”
“你应该清楚我说的不是在榕岭客栈那一次。”我不打算再这么胡乱猜测下去,而是尽我可能地寻求一个答案,不管它是不是我想要的。
我摊开手:“你之前说,总有一天我会心甘情愿地把另一枚戒指送给你,实际上你早就做到了,对不对?”
“抱歉,我就是我,不是你以为的谁谁谁。”她盈盈笑意中的揶揄终为讥讽所替代,与当初缪正柔的反应如出一辙,但我知道即便是同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也是不一样的。
“那你为什么要几次三番地暗示我,使用边岑这个身份的人是你而不是谈师兄?我没有你认为的那么愚昧,但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聪慧。”
“自作多情。”她站起身就要走,我连忙拉住她。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逼你承认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之前你没有做到,但现在你做到了。”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喜欢的那个人,她以前叫宁宁,现在叫余昧。”
她莞尔一笑,凑过来说道:“看来你打算采纳我之前的提议,先喜欢上我再让我把你甩了,这样我就不会继续缠着你,可惜我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喜欢记仇,能多出几口气的事怎么可能只出一口气呢?”
“好吧,被你看穿了。”我顺着她的话点点头,“相比你的聪慧,我确实挺愚昧的。”
“明白就好。”她将自己的外套扔给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不赶紧睡一觉,我呢就大发善心地帮你望望风,免得你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
“论自知之明我还真比不上某些人,会耍那么几套把式就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跟小时候一样大冷天的也只要风度不要温度。”我将外套还给她。
她哼了哼,想也不想扔了回来:“别人给的跟宝贝似的,我给的你就这态度,怎么嫌弃我啊?”
我识相地闭嘴,身心的疲惫却被一股与这寒冷的夜截然不同的温暖抚慰,我想我应该找到了那个答案。
我依言闭上眼睛,下一秒她也挨着灌木丛坐了下来,将头轻轻靠在我肩膀上,我悄悄一扫,她正安静地看着从树梢漏下的那一小片天空,轻声说道:“这漫天的星子真美啊,小时候渠城的夜空也是这么亮呢。”
“准确地说,是渠城大学的夜空也是这么亮,我家楼顶就看不到星星,都被城市的灯光盖过去了……”我话未说完,她在我腰上掐了一把,我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改口,“咱们现在住的地方比较偏僻,你要看其实也能看到。”
“能不能别打扰我悲春伤秋?”她故作恼怒地开口,我忍不住一笑:“你还会这个?”
“也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像有的人十年前不解风情,十年后也没有任何长进。”
“如果你说的这个人是我,我必须解释两句。”我开玩笑道,“别说你,咱们认识的时候我都还差九个月整才过十八岁生日,学什么不好非得学方遂宁早恋。”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她好奇地瞄了瞄我,旋即反应过来轻敛眉目移开了视线,我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十年前的那件事既是我的心结也是她的,或许我们都应该继续保持这份缄口不提的默契。
“要不我们回渠城吧,别去找什么刹梭海了。”沉默中,她突然出声。
我没有接她的话,我想她应该能从我的态度中领会我的意思,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因为她神情中的恼怒不再是虚张声势:“你觉得我不该来,我还觉得你不该来呢,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她似乎话里有话,我决定洗耳恭听:“我为什么不该来?”
“就你那点能耐五〇三还不清楚么,平时怕你出事都恨不得在你身边修堵人墙把你圈死在里面,这次却有意让你一个人进山,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们在试探我?”若非她提醒,我还真没考虑到这一层,也就是这时候我脑子里灵光一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曾照云会去神女墓果然是在调查某个人,但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仔细回想一下,我感觉他不止一次暗示过我,可我实在搞不明白五〇三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起疑心,难道不幸被那个抢走我手机的人言中,他们从我能读懂陇明文这件事中,解读出了林亦叮嘱我绝不能泄露的那个秘密?
又或者他们始终没有打消疑虑,认为我才是破龙安插进来的耳目?
无论如何他们肯定在怀疑我的身份,当然我对五〇三也不是百分百的信任,比如这一次要不是对他们拉拢我的目的存疑,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眼下这个局面……
等一下,我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如果余昧和从慧是同一个人,她就不可能跟着余寒他们前往刹梭海,臧小蕊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为什么要撒一个轻而易举就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