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底下这么多人就你没被陈辛拉拢,我之前还觉得奇怪心想原来还有人对我忠心耿耿,事实证明有的人会留下来不一定是出于忠心,他很有可能是别有用心。”他嘴里啧了一声,“还有,你跟他一路上眉来眼去不会真以为我没发现吧?”
话说到这份上,我们也没必要抱着一丝侥幸企图重新获取他的信任以蒙混过关,曾照云正要开口远处脚步声乍起,陈辛他们步履匆匆似乎发现了什么,没过一会儿一阵若有若无的低鸣像是烟云一样还没来得及聚拢就又飘散开来。
我心绪飞转,琢磨着要不要把其他人引过来,毕竟只有当对方有所掣肘才不会对我们痛下杀手。
可惜我的意图被周游一眼看穿了,他目光一转举着枪朝我们示意:“你们若真想活着离开这里,最好不要让他们发现,不然人多了我一紧张可能会先杀了你们。”
见我们并没有依言行动,他笑着补充了一句:“别以为我不会开枪,反正你们俩只要留一个活口就够了,我不介意给另一个人立立威。”
曾照云看了看我,最终还是按照他的要求,扶着我退回到了裂缝里,周游满意点头:“好了,现在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里应外合地混进来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不好回答,此人心思细腻我们随便编一个身份他不一定会信,但若如实告诉他,为了套取到尽可能多的信息,他势必会不折手段地继续逼问我们,最后我们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下场。
“怎么,还没有考虑好吗?”我和曾照云谁也没有开口,周游俨然失去了耐心,直接将枪口对准了我,“反正你已经受了重伤,就算能逃出去也保不住这条命,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他眼中笑意盎然,完全不像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样子,但我丝毫不敢赌,在帝心岩遗址面对岱鼎时的那种濒死感让我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或许我应该半真半假地应付他几句,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拖多久是多久。
然而我刚要开口,曾照云攥着我胳膊的手突然一紧,我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目光中除了一如既往的冷静,还有一丝莫名的情绪。
我瞬间懂了它,那一刻好似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从里到外凉了个透——他在提醒我,就像当初他发出的那道警告一样,一旦我向对方妥协说了不该说的话,也许他会比周游先一步出手让我再也没法开口。
不是我喜欢对别人妄加揣测,只是我心里很清楚,他是一个比君耒还要认死理的人,即便我们关系不错,他也不会允许我越雷池半步,对他来说这种原则性问题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意识到这点,我原本差不多已经组织好的语言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我还是更乐意死在周游手里,我和曾照云好歹相识一场,他要杀我也是出于保守秘密的职责,反正已经是死路一条我索性做件好事,我实在不想自己连最后的离去都要成为别人的负担。
我移开目光,他抓住我的手更紧了,这让我确信我的决定是对的。
见我们仍不为所动,周游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任何狠话都没有行动来得更有说服力,你们这么不识趣我只能对不住了。”
他紧了紧手指,我感觉我的喉咙也像被一股力量猛地扼住一样,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战栗,他捕捉到了我的恐惧,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容,故意放缓了扣动扳机的速度。
我盯着黑洞洞的枪口,不仅脑中空白一片,感觉周围也像是弥漫着一片白雾,将我和整个世界渐渐隔绝开。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双眼睛,一双巨大的、血红的、像是来自地狱的眼睛,它们在昏暗的光线中匍匐前进,离我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真的很想提醒他们,尝试着出声却徒劳无功,我想我大概误会了周游,这才是一个人真正面对死亡时、源于本能的恐惧。
很快白雾变成了血雾,我感觉自己像是突然瞎了、聋了一样,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彻底僵在了那里。
“小心!”曾照云猛地将我扑倒在地。
直到伤口传来痛楚,我才从浑浑噩噩中惊醒,我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双越来越清晰的眼睛,后面发生了什么是一点印象也没有,所以在他手忙脚乱架着我往裂缝深处跑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立马和一个庞然巨影撞了个正着。
它一双巨大、血红、像是来自地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如飞蛾扑火不顾一切地往裂缝里挤,坚硬、漆黑、覆盖着厚厚鳞片的躯体不断撞击着岩壁,碎石飞溅之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我意识到不对劲,周游呢?等我将视线逡巡一圈,终于在乱石堆中找到了他半边身体。
对,只有一半。
他一边的肩膀被什么东西整个撕扯了下来,陌生的残缺感让我差点认不出他,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消散,就这样凝固在了死神降临的一刹那。
他的眼睛也大睁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透过它们注视着我,我慌忙移开视线,偏偏眼睛的余光在他身边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那是存放神女心的玉匣,因为跌落时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