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绵发疯的怒吼,身上红气一起跟着四溢起来。
在红光中,酥绵看着手心朱砂留下的痕迹狰狞的大笑。
“我能杀他们,再多的人我也能杀!”
“你看到了吗?”酥绵走到子兰身前,展示一样在手心燃起火苗。
“我的力量。”
“我能杀,我能让所有伤我之人死无全尸!”
“我能一念杀万人!”
“萧氏、苏氏、温氏、赫连、九方、微生!”
“一个都不留!我都能杀!”
子兰安静地听着酥绵发疯般怒吼,泪水从眼角落下。
“我知道,你很厉害,你都能杀。”
“我都能杀。”
酥绵一步一步走到子兰身前,仰头告诉他:“我都能杀。”
“是,只要你想。”
“我想……”
酥绵又突然镇静下来,看着满地奏折,她慢慢弯身跪坐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本,上面已经满是她圈红的印记。
“他们的命,此时在我眼中贱如蝼蚁。”
子兰哑声说:“可你……曾守护过蝼蚁。”
酥绵指尖微颤,奏折也随之落地。
子兰随即抱住酥绵,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忍不住眼泪,强控着哭腔说:“绵绵,放过你自己吧。”
“没有人想看见你这样,那些逝去的,还在的,他们都不希望你被困在过去,你该向前看。”
子兰扶着酥绵的肩膀,郑重地告诉她:“你的仇已经报了。”
酥绵摇头:“他们还活着,他们和我失去的不一样,这不公平。”
“父皇母后死了,兄弟姐妹死了,幻云死了,乐桃死了,师父死了,师娘死了,小二死了,金迪师兄死了,幽谷护我的同门死了,南燕百万子民死了,我最后的亲人也死了。”
“可他们还活着。”
“我的军队从不打扰百姓,我只管这些搅弄风云的大族讨债,为什么还不行?”
“子兰,这不公平,你说是不是不公平。”
“是不是?”
满地写满人命的奏折围绕着他们,子兰泪流满面,不知如何回答。
应明哲他们想错了,酥绵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劝说,“华阳公主”只是藏起来了,不是不存在了。
子兰将酥绵搂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
酥绵眼神空洞,哑声说:“凭什么……要我让啊。”
“为什么这声放下,要我来说。”
子兰抱着酥绵,似乎能在酥绵身上感受到她揪心的疼,窒息的痛。
“绵绵,你告诉我,想让我如何做。”
“我要怎么样才能帮你,怎么样才能救你?”
酥绵侧头慢慢靠在子兰的肩膀上,眼睛无神地看着地面上散落的纸张。
“没有人……能救得了我。”
“我深陷泥潭,出不去了。”
子兰心头震颤,他紧紧地搂着酥绵,似乎也暖不了她。
“绵绵,我最后问你,那些人你想让他们死。”
酥绵空洞的目光晃动,随后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子兰起身将酥绵抱到椅子上,笑着捋顺她的碎发。
“不用怕,我帮你。”
随后,子兰转身,一步一步走出勤政殿。
众人全都紧张地看着子兰,刚刚殿内动静很大,他们也听见了只言片语,就是不知子兰到底能不能劝住酥绵。
赫连池依旧在殿外求着,撞得满头鲜血。
子兰转动视线,落在一侧碧芜腰间的双刀上。
他握紧略带颤抖的手,目光逐渐变得决然。
他快步上前,一把抽出碧芜腰间的刀,走到赫连池身前,扬刀砍了下去!
“子兰!!!”
刚从勤政殿出来的酥绵正巧看见子兰砍人这一幕。
她慌乱地上前,看见赫连池已经躺在血泊中,左肩到右肋处斜着割了一道很长的伤口。
“御…御医!”
酥绵手足无措地拉着身旁的人大喊:“叫御医来,快叫御医!让御医救活他!”
酥绵转头看向子兰,惊慌地将他手中刀剑夺来。
她拿起子兰的手喃喃道:“你的手不沾血。”
她抬起通红的双眸,对子兰认真地说:“你如此干净、美好,你的手,不能沾血。”
子兰摸着酥绵的面庞,宣泄着满腔爱意。
“你是神明,我自当美好,你若成魔,我愿肉身腐烂成泥,做你养料。”
“哪怕天下为敌,有我作陪,你不孤单。”
天空又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酥绵看着子兰,双双对视着,似乎这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
酥绵忽然又笑了,她仰头看着阴暗的天空,手中带血的刀落在地上。
“北黎果然没一日好天气。”
“这里也不适合你养伤,不如我们迁都东凌,在那里定居吧。”
子兰闻言,眼泪掉得更密了。
“都听陛下的。”
酥绵踏着雪,向着宫门迈步。
“传朕御旨,迁都东凌辽城,安国初定,当……大赦天下,免三年徭役,减赋税三成,休养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