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国大军压境却不动兵,摆明了是要给大燕压力。
那边的意思是要大燕以九座城池赔他九皇子一命。
死未见尸,就断定赫连牧野没了性命,野心昭然若揭。
言万山气得少吃了一碗饭,背着手在军帐内踱步:“简直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言清上下扫了赫连牧野一眼,压低声音:“这九皇子还挺值钱。”
跟在她身边装了几天女人的赫连牧野,如今适应良好,丝毫看不出先前的排斥。
扮上瘾似的,偶尔跟在她后面,还不忘朝看来的士兵抛几个媚眼,直逗得人面红耳赤。
听了她的话,男人翘起兰花指,微微偏头抚着侧脸,含羞带怯的嗔她:“小姐过奖。”
压着嗓子发出的声音亦男亦女,配上他那张粉黛修饰下愈显娇美的脸,属实担得起秀色可餐一词。
守在言清身旁寸步不离的许文章,夸张的打了个寒颤,双手交叉搓着自己胳膊。
故意学着他的样子拿腔仿调:“小姐过奖~”
赫连牧野瞪他一眼,不屑讽刺:“粗糙。”
“你精细,你水腻,切了胯下二两肉更省事。”许文章不甘示弱。
那头言万山坐回上首,问起座下诸位将领对付幽国的意见。
这边一个大男人一个伪女人话里话外针锋相对。
言清额头划过一滴冷汗,要不是她坐在最后方的角落,站在后头的两人高低得吸引所有人注意。
都说两个女人一台戏,这两个男人估摸能凑好几台。
好在他们都是知分寸的,有人起身开口后,便安静下来。
“元帅,属下以为此仗该打。”身材健硕的前锋将军抱拳道,声音如铜钟洪亮。
他身形魁梧似张飞,国字脸朝天鼻,络腮胡子挂两边,凛凛正气与血煞之气并具。
见众人目光都看来,他威目圆睁接着道,“这群狗娘样的如此嚣张,咱们若不灭其气焰,他们定会蹬鼻子上脸。”
“张汉江请战,誓要将幽国狗贼打成缩头乌龟!”他离开座位走到堂中,拱手抱拳腰背挺直单膝下跪。
其他将军一片叫好,连声附和。
赫连牧野揉揉鼻子,压制住想打喷嚏的欲望。
他好像就是这位将军嘴里的幽国狗贼来着。
言千松椅子往后倒了倒,朝坐在自己这一排末尾的言清看去。
朝着守护神般站在言清背后的许文章“嘬嘬嘬”几声。
得了他信号的许文章轻轻拍了拍言清的肩。
言清视线偏过去,就见自家老哥一阵挤眉弄眼。
像一只脸正受苍蝇骚扰的猴子。
见她懵里懵懂,言千松急得想用手比划,结果仰头朝后摔成了全场最佳。
“言副将这是想跟俺老张抢出战机会?”张汉江侧过身,威凛目光与他交汇。
言千松挠挠脸:“没,绝对没这个意思。”
接收到老爹询问的眼神,他朝言清看去,清了清嗓子:“是我家小妹有话要说。”
他都看见小妹皱眉了,肯定是有话要说,只是不好意思插话。
在座那么多人,就没一个比得上他小妹聪明的。
要是没有他家妹妹料事如神的密信,咸黄谷一战他们就得玩完。
更别提顺理成章拽出那么多心思不良的人。
他那与有荣焉的表情,就差没把“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只有我妹最厉害”写在脸上了。
要说不愧是父子嘛。
言万山跟他神色如出一辙,叫张汉江先坐下,抬手示意言清:“乖、咳咳……言清你说,有何想法?”
言清受众人注目礼,坦坦荡荡起立:“回禀元帅,我与张将军刚好持不同意见。”
“幽国以九皇子失踪一事,怨怪大燕撕毁盟约,却驻扎城外数十里地不再前行,此中疑点重重。”
“若我军率先领兵迎战,反而容易中敌方诡计。”
“且如今正值冬季,气候对于幽国士兵有天然优势,而我军不善雪地作战,贸然而战对我方不利。”
“况兵法中也有曰:‘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是故我认为此时应战不妥。”
她不卑不亢,语言条理清晰,说得头头是道。
诸位将军都是久经沙场的血性人,见她在众人威势下仍旧不慌不忙,心头因她反驳自己而生的不满也悄然散去。
仔细想来,虽觉得她言之有理,但面对敌方偌大挑衅,若要置之不理,他们这些人实在受不得这个气。
张汉江梗着脖子:“你小小女子一个,如何懂得战场上的事?”
他脸红脖子粗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反驳,觉得抹不开面子,心里淤着股气。
不是不知道这女娃娃厉害,毕竟元帅之前好长一段时间的开场白都是“我家那丫头真叫人操心,跟山匪斡旋智保赈灾款不说,还敢只身闯疫区,深山取药斗猛虎。”
夸自家女儿这一块,元帅文化层次都好像突突窜上去了。
翻来覆去的讲,他们耳朵都听得起茧子。
哪个有娃的不是羡慕嫉妒恨,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