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羡走进薄家客厅,乐君兰坐在主位,薄雯和庄曼茜各坐一边,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善。
像极了三司会审。
薄雯先出声质问:“司羡,你这几天怎么没来给我妈理疗,有你这么当医生的吗?”
庄曼茜啧啧道:“薄雯,你不知道呐,有人在民政局吃了一天的冷风,也没能等到你哥哥,所以回头躲家里哭呢,谁也不敢见,怕丢人呀!”
薄雯白了司羡一眼:“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配不配得上我哥,就上赶着贴着,同为女生,我都替她丢人。”
这样的话,司羡没听过千遍,也听过八百遍。
都快听麻木了。
她望向乐君兰,不卑不亢询问:“您最近是哪里不舒服?”
薄雯和庄曼茜不满司羡无视她们,可乐君兰人正难受着,她们也不好拖着司羡。
乐君兰揉着膝盖:“这两天里头又酸又胀,特别是晚上,怎么睡也睡不着。”
司羡走过去,路过庄曼茜时,看了眼她故意翘起来的二郎腿,庄曼茜哼了声,不情不愿地收起脚。
司羡把药箱搁在桌面,打开,刚拿出腕托,薄雯阻止出声:“你那东西不知道多少人用过,多脏啊。”脸色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转头她吩咐下人拿了块干净的丝绸来,整齐叠好搁在扶手上。
司羡还怕她们脏了她用好几种草药填充的宝贝呢。
将腕托收起来,她坐在凳子上,为乐君兰把脉,先是给乐君兰把了个脉,把完脉后,她蹲下身手指轻轻在几个穴位上按了按,乐君兰疼得倒吸口气,司羡心里有了底。
期间,薄雯和庄曼茜故意没收着音量说话。
薄雯抿了口咖啡,语气不解地问:“曼曼,你说年年医学院第一名有什么用,还不是得被人呼来唤去,不像咱们,随便动动手指头,就有一大堆医生屁颠屁颠赶来为咱们服务。”
庄曼茜瞥了司羡一眼:“贱骨头呗。”
司羡仿若未闻地收回手:“您这几天应该是生冷食物吃多了,加上晚上受凉,腰骨和腿骨才会不舒服。
保姆在旁边开口:”那应该是夫人前天吃了生鱼片,又喝了碗冰糖雪梨水。”
说着就被自己夫人瞪了眼,保姆心知说错话,忙低下头。
司羡拿出针灸包:“腰的地方贴药膏就行,您腿是老病症,还是针灸,再佐以中药,便能缓解。”
乐君兰最讨厌每天喝药,哭死了,她不悦问:“就没有什么药到病除的方法?”
司羡捏着银针转身,让下人把乐君兰的裙子撩上去,露出膝盖和小腿的部分。
“没有,您这是多年顽疾,如果能按我说的做,能保证不犯病。”但司羡知道,乐君兰管不住嘴,贪凉贪甜,这才是她屡次发作的原因。
这个答案乐君兰十分不满意:“亏她们还说你是陆家接班人,真是言过其实,要不是薄衍非要你来给我治,你连薄家的门都进不来。”
这话里有话,司羡不会听不出来。
她扎下第一针后,抬头看了乐君兰一眼:“薄夫人,我自知医术不精,今天是最后一次给您调理,您可以另请高明。”
正凑在一块看娱乐新闻的薄雯和庄曼茜不约而同抬起头。
这司羡居然敢拒绝这个这么好接近母亲/伯母的好机会。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乐君兰冷哼一声,别以为她瞧不出这丫头片子的把戏,不过是想仗着医术拿捏她,拿捏阿衍吗?
“司羡,如果你是想威胁我,那我告诉你,说实话,知道阿衍要跟你领证,我是反对的,我们阿衍以后是要继承薄氏,站在他身边的只能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能为他的事业添砖加瓦,而不是你这样一个灰头土脸给人看病的中医。”
司羡轻吸了口气,试图将这些话带来的细细密密的痛楚冲淡。
除却薄衍的关系,她对乐君兰是发自真心的尊重。
只因为乐君兰在一次雨天去学校接薄衍放学,看到同是没有伞的她,送了她一把伞。
那段时间她因为警方送来了母亲的遗物而悲恸,乐君兰的关心像是裂缝里送来一缕春风。
也许乐君兰已经忘了这事,但那把伞的恩情,让她记了很久很久。
只不过,乐君兰在得知她和薄衍走得近后,让人调查过她的背景,得知她父母双亡后,对她就很冷淡。
成见这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即使她花费了时间和精力,也一样。
司羡咽下所有失望和难堪,抬头与乐君兰对视,将她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悉数收进眼底。
司羡眼神平静无波,慢慢启唇:“您放心,我已经知道自己与薄衍的差距,不会再去纠缠他,更不会来您跟前碍您的眼,这次施针结束,我将不会再踏足薄家。”
她的瞳仁黑得纯粹,与人对视不笑时,能从她眼神里看出认真。
乐君兰愣住,不止她,薄雯和庄曼茜都面面相觑。
以往不论自己是怎么嘲笑挤兑司羡,这人都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次又一次被推开,又一次又一次地靠过来,脸上全是讨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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