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奶茶店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校门口还有零零散散晚自修下课的学生。
“我请了那么多家教,没几个受得了他的脾气,没想到到头来能制服他的居然是你。”司羡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姜舸将外套挂在臂弯上后,单手插兜,对于司羡的话,他浅笑了声:“人都有叛逆的时候,有时只是转不过弯,而且你弟本性是好的,我看过他的出勤表,除却那两天在包厢,他每天都准时到校,没有迟到早退,风雨无阻,老陈说,除非他生病到走不动道,没有一天是请假过的。”
司羡愣住,难怪司朔一天没去学校,老师就想方设法联系她。
原来这些年,她对他竟是如此忽视,连一个刚认识他没多久的人都不如。
她垂下眼帘:“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姐姐。”
树影婆娑,映在她脸上,明明暗暗,白净的脸上满是自责落寞,犹如不小心打碎玻璃的小猫,无措地趴在桌上。
姜舸心被牵动,眼神放柔:“如果你是不称职的,那司朔不会如此关心在乎你,而且你跟他相差那么多岁,岳父岳母离世时,你自己也是个孩子,长姐如母,这么多年来,你已经竭尽所能,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总归所有事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就够了。”
司父司母车祸离世时,司羡不过也才十岁,司朔小她六岁,一个小孩子带一个小小孩,即使有亲戚帮忙,也无法像有父母在时那般事事到位。
她承受着骤失双亲的痛,还要照顾弟弟,那时候的她有多无助。
十岁的她,对爸妈是有记忆的。
这十多年来,司羡每当看到别人家庭美满,心头都会泛出酸涩,从浓到淡,她以为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伤痕会消失,可一旦是她这个当姐姐失职,或者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时,她忍不住就会想起那温暖的怀抱,那双宽厚的手掌,多少次蒙着被哭泣。
每每这时候,她很愧疚,自己没有带好弟弟,没有经营好自己的生活。
如果爸妈知道了,一定会对她失望。
这些年,她都是背着龟壳在前行。
直到今日,有人告诉她,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这就够了。
她慢慢抬起眸,瞳仁颤动,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真的吗?”
姜舸迎视她目光,黑眸柔化:“真的,你弟弟没有长歪,你有很大的功劳,所以,别把自己束缚那么紧,轻松一些。”
司羡愣了愣,迅速低下头,酸胀迅速积聚,一滴晶莹从眼角滑落,滴在晚风中。
好像,在这一刻里,她跟十岁的自己握手言和了。
走到街口时,司羡的情绪已经平复了。
街口停着辆劳斯莱斯,车牌看着有点眼熟。
姜舸带着她车子走去,拉开副驾车门:“司医生请进。”
司羡坐进去,系安全带时,她犹豫了又犹豫,才转头看向正在启动车子的男人:“小区里没有空余的停车位,附近好像也不好停车。”
话刚说完,准备打方向盘的男人抬手揉了揉她发顶:“不愧是当姐姐的人,操心命。”
车子驶进主干道时,司羡脑子还懵懵的。
发丝上仿佛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有种被人当成小孩哄的感觉。
她两手轻拽着安全带,下意识转头看向他,光暗影影绰绰落在他身上,平时眉眼里张扬被光影削弱,更凸显那精致五官过分好看,他右手懒懒搭在方向盘,左手曲肘抵着窗沿,人松松散散,偶尔有车辆过来,手指转动着方向盘,牵动手背上清晰的筋骨。
不论是他的长相,还是他身上的松弛感,无疑都是迷人的。
为什么这人会选她结婚?
至今为止,司羡还是想不通。
半途中,姜舸接了个电话,车内安静,司羡听到了几个字眼,尊享酒吧,笔记之类的。
应该是朋友邀约他聚聚。
他挂上电话,司羡通情达理地说:“等会你车子停在巷口,我自己走进去就好。”
“不着急。”他说。
车子在巷口旁的大树底下停住,司羡打开安全带,推门出去,站定后回身准备跟他道别,车子熄火了。
姜舸下车关门,绕过车头走到她身侧:“我送你回去,走吧。”
“我自己回去没关系,别让你朋友等久了。”司羡摇摇头说。
姜舸墨眉微扬:“我没有把独身女性撇开自己走掉的习惯。”
他抖了抖外套披在她肩上,不让她挣扎脱掉,才松开手,朝巷子走去。
夜风很凉,司羡抿唇拢了拢外套,快步跟了上去。
巷子里的路灯一闪一闪,偶尔有野猫嘶叫着一闪而过。
“你平时都是一个人走夜路?”姜舸问。
“嗯,这里治安挺好的,我来来往往都没什么问题。”
司羡话刚说完,路灯啪地一声,彻底罢工了。
月亮被乌云遮蔽,路面陷入黑暗中。
司羡:……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时,脚边不小心踢到玻璃瓶,瓶子撞在墙面,发出轻响。
她轻咳了声:“昨天这路灯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