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妨玉并非跟随他进入暗巷,只站在巷口,轻声询问裴严:“不知大人有何事?”
赵妨玉也不知为何这位神秘的锦衣卫大人会在茫茫人群中挑中她,或许是因为赵妨锦?
但赵妨锦已经定给了宋家,婚期都定下了,难不成大皇子还另有想法?
另一边,裴严将春芍与香药靠放巷中堆积的的杂物堆上,略微调整腿脚位置,这样即便外人偶然闯入此地,粗粗看来,也不过是哥哥带着妹妹说家常一般,并不引人注目。
裴严转过身,面上仍旧是赵妨玉记忆中那般冷肃严正。
裴严站的板正,但并非毫无破绽,赵妨玉察觉到这位看似冷酷的大人眼中快速划过一丝窘迫。
什么事能让这位大人窘迫?
她现在难道如此敏锐?能勘破锦衣卫的伪装?
不等赵妨玉想出答案,便听裴严低声道:
“锦衣卫办差遇到毒手,需要些银子救急,不知赵姑娘身上带了多少?”
“赵姑娘放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绝不会危及姑娘。”
“等裴某回京,定双倍奉还。”
这件事也是离奇,但其中细节裴严不能同赵妨玉细说,否则可能会为她招来祸事。
陇西的锦衣卫暗点被人悄无声息的端了,当初一直跟在他身后跑前跑后的裴德是他堂弟,今次也重伤卧床,性命垂危,需要好好休养。
裴严到底还有些世家做派在,不愿欺压了陇西百姓,但他身为锦衣卫,身上的物件儿都有大内标记,不能典当,恐引起铲除锦衣卫窝点的幕后黑手警觉。
浑身上下,能让人查不出他行踪且还能换银子的,只有那一对当时鬼迷心窍买下却无人能送的白玉耳坠。
也是那副白玉耳坠,给他堂弟换来了几贴保命药。
赵妨玉松下一口气,还好只是缺银子,要是其他的,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赵妨玉解下自己的荷包,从中掏出银票往附近的筐子缝隙中一塞,而后留了两个银角子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
裴严道谢后,快速取走银票,在春芍和香药身上点了几下,刚准备走,却在墙头上瞥见一个蹲着的少年郎正举着个糖人呲着牙看他们。
赵妨玉一见墙头上蹲着的人是黑黢黢的十二郎,顿时安心下来。欢欢喜喜的喊了声十二哥。
裴严回过头对着赵妨玉点点头,道了声多谢,便转身隐入人群,快速离开。
趁着春芍和香药还没醒,李伯棠连忙将赵妨玉拉到巷口悄声问她,可是遇到了麻烦。
赵妨玉摇摇头:“是京中的一位大人,与我爹相识,曾在人群中见过一回。”
得知不是歹人后,李伯棠便安了心。
四下无人,李伯棠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但他不日便要回嘉峪关,还应了祖父的解试之约,往后空闲时辰少,越发不能与赵妨玉相见。
有些话,有些事,他也想让赵妨玉知晓。
“表妹觉得陇西如何?”
李伯棠等春芍和香药醒了,带着赵妨玉去他方才做糖人的地方。
这家糖人他从小就吃,混了梨汁,风味与旁人不同。
“极好,地大物博,不输京都。”
赵妨玉只当李伯棠是想要炫耀一番陇西的好东西,顺着他的话风往下夸。
谁知下一刻,李伯棠挠了挠脑袋,整张脸都涨红了,黑亮的眸子里全是她的倒影,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腼腆又羞涩的情绪。
从前一直憨憨壮壮的少年郎,铜色的皮肤下竟让赵妨玉瞧出了几分粉意?
赵妨玉只觉荒谬,李伯棠怎会看着她脸红?
谁知下一瞬,李伯棠便盯着赵妨玉的眼,语气柔和,仿佛生怕惊醒一只林中春鹿:“那表妹以为,我们陇西的儿郎如何?”
赵妨玉敏锐的察觉到李伯棠话语中微妙的情绪,不知为何,面上忽然热的厉害。
好似不知哪里刮来一股邪风,吹得她也面颊滚烫。
“陇西的儿郎……只见过家中表兄们,自然都是人中龙凤,再好不过。”
当初是参加过碧桃宴,当男女分席,中间隔着一条天罡河,除了以乐传情,也瞧不出什么来。
赵妨玉见过的陇西儿郎,最出众的都是李家弟子,之前的马场蹴鞠也见过孙家人,但和七郎十二郎比起来,都差的远。
李伯棠连耳垂脖颈也红了起来,整个人比糖人摊子前挂的糖葫芦还要红亮一些。
鲜红的唇瓣嗫嚅几下,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还未张口,十四娘便回过头来,举着自己给赵妨玉买的海棠花糖人穿越人海,走到赵妨玉身边问他
“十二哥?你怎么了?”
李伯棠:“……”
李伯棠说太阳晒的,十四娘奇怪的瞧了他一眼,拉着赵妨玉往一边走。
“十二哥今天怪怪的,别是打算捉弄人。”
旋即又对赵妨玉道:“你先尝尝,可好吃了!”
十四娘的注意力被转移,李伯棠见她不曾追问,整个人心中也安定下来,刚才慌乱又突然的情绪和气氛仿佛只是虚晃一枪,在两人中间短暂快速的闪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赵妨玉仍旧是端庄中带着些许俏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