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淡安静。如果不是那脸色实在是苍白得厉害,她想,这副画面应该是唯美至极的。
良久,一声叹息从凤倾的唇角溢出。不过是隔了两夜,有好多事情就好像已经悄然改变。
凤倾干脆单手撑着下巴,打量着花桃夭,心中五味陈杂。那天晚上他和师父之间的对话如今想来犹在耳畔,一字一句是那么得清晰无比,让她想要装作没听见都是枉然。记忆被移情之毒篡改,把原本对别人的爱意转嫁到了他的身上,这对他,又何其不公?
凤倾不由得又一次怀疑,自己之前喜欢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又到底喜欢到什么程度?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的吧,不然的话,她心底对花桃夭的执念也就不会那般深刻。
想到花桃夭居然曾经为了她而放弃了皇位,凤倾心底更是酸涩难平。问这世间,有多少人为了那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到头来却不过沦落成白骨一堆,黄土一掊?就像君承慑和君承威--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忽然便闪现出君承慑和君承威这两个名字来,凤倾一怔,怎么好端端的,竟想起那两个人渣来了?而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两个人的死,好像还都跟她有关系?
凤倾的心底有一瞬间的迷茫。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她是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梦中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心中出神,便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幽幽转醒。
花桃夭并未睁开眼,却已经知道了陪在身边的人是谁。不睁开眼睛,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到底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心,变得贪婪了。
没有发觉花桃夭已经醒来,脑袋极度混乱的凤倾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坐到床沿上,低下头,对着那毫无血色的薄唇,试着吻下去。
却,在最后一刻,豁然止住。还是做不到呢--
凤倾面无表情地望着花桃夭,眼底的波光幽深明灭。心底明明不排斥他,可是身体却好似有些拒绝那样的亲密呢。
一如那一日,梅林中的那一吻,明显错误的感觉。一时间,凤倾仿佛陷入了天人交战,心中一片复杂。
花桃夭虽然一直闭着眼睛,却仍是时刻都在关注着凤倾的一举一动。感受着那近在咫尺的呼吸,他的心跳不由得微微加速。却又在得知那人的举棋不定之时,渐渐沉寂下去。
终究,她的心里还是无法接受他的吧!花桃夭心中无声一叹,心绪纷繁。原本稍稍雀跃的心,终是慢慢地沉入低谷。
凤倾犹豫挣扎了半天,却始终无法继续吻下去。每当她咬牙决定继续前进的时候,脑海里便总会出现那一双温柔的黑眸,带着思念,带着忧愁,带着悲伤。
时间就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不前,凤倾维持着那个姿势好久好久,久到身体几乎都要麻木,这才不得不颓然地深呼一口气,蓦地坐直了身子。
她,做不到!那双黑眸,就好似一个魔咒,无所不在地控制着她的身体和潜意识。又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不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
眼睛一酸,凤倾连忙仰起头来,试图阻止不受控制的眼泪,却终究还是徒劳了。泪水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落下去。她不禁抬起左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藏起内心的莫名悲伤。
有冰凉的泪滴落在了花桃夭的脖子里,他心突地一跳,猛然间睁开眼睛,就看到紫衣少女正手捂着眼睛,无声哭泣。
低咒一声,花桃夭又是着急又是怜惜,急忙用尽力气,抬起一只手,握住凤倾垂在床头的手腕。“阿倾。”才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如此沙哑。
凤倾的身体一僵,却不肯拿下遮眼的手,仍旧继续无声地哭着。这悲伤来得莫名突然,却有如决堤的洪水,让她措手不及。
同样措手不及的,还有花桃夭。认识凤倾这么多年,他何曾见过这样脆弱的她?他挣扎着尝试坐起来,却因为受伤太重,身体又重重地跌了回去。心中又急又恼,只得抓紧了她的手腕,焦急地问道:“阿倾,阿倾,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阿倾,你说句话!”
凤倾任凭花桃夭握着,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听到他因为挪动身体而发出的闷哼声,吓得赶紧用衣袖胡乱抹了把脸,然后弯腰扶住他,语气哽咽。“小心!”
花桃夭无力地倒在床上,身体的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痛。看着凤倾如此无助的样子,他的心就好像被人凌迟一样,每一刀下去,都是鲜血淋漓。
“阿倾,对不起,是我错了。”花桃夭定定地望着凤倾,语气悲凉,“是我不该太贪心,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难过了,你一哭,我的世界都在下雨。”
凤倾摇摇头,花桃夭又有什么错呢?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沉寂。
许久,凤倾说道:“我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药。”说完,不等花桃夭作出回应,便起身离开。那背影,多少有些狼狈。
花桃夭望着凤倾的身影,桃花眸里黯然成殇。他轻轻地合上双眸,将一切悲伤悉数掩藏。再睁眼时,已然又变成了往日里那个风流不羁的花桃夭。
凤倾熬好了药,收拾好心情,再次踏入花桃夭所在的房间。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