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白绫的小太监与押着凌云彻的人擦身而过。两边都是死路,外边是不甘,里边是绝望。
当如懿抬手轻抚那条白绫时,外面的板子声已啪啪响起。他没听见凌云彻的痛呼声,心知大概是被堵了嘴。
她慌忙抬头去看李玉,原想着为凌云彻求一求情,可对上李玉那双冷漠的眼睛时,她才想起她自己都是要死的,谁还会顾念她的情面?
眼泪啪嗒啪嗒的从她的眼眶滑落砸在地上,李玉瞧着面露一丝不耐。“乌拉那拉庶人,请吧!”
看着面前的如懿,李玉心中冷笑,瞧,这就是善良的皇贵妃娘娘。
当年惢心被带入慎刑司,她心知惢心会遭遇什么?可她绝口不提求情二字,哪怕是一句话,更别说是使些银子,叫惢心少受些苦。
如今,翊坤宫的所有宫人包括日日近身伺候她的容佩和三宝,说是都被送回内务府重新学规矩,可她在宫里多年,眼看着满地的口供,如何不知这些人真正的去处?
眼下凌云彻地就在外面打板子,皇上发了话是要杖毙的,她也未曾为凌云彻说过一句话。
她的心里,嘴里,一直都只有自己。
李玉不由得庆幸,幸好当年自己听了进忠的话叫惢心诈死,将她送出宫去。他自己也及时从皇贵妃身边抽身。如今惢心跟江与彬幸福美满,自己的心也有了归属。
若不然,就凭她的恣意妄为,恐怕连自己也要被牵连,跟着一起死了。
瞧着如懿只低着头一直哭,进安厌烦极了。令主儿当年因何受的欺负,他心里一清二楚,若不是如懿,她怎会被皇后贬入花房,又在傻傻哦启祥宫蹉跎五年。
眼下她被皇上厌弃又下令赐死,他心里欢快极了,恨不得立刻跑到永寿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天仙儿。
可是如懿你怎么还不去死?
进安磨了磨牙,偷瞧了一眼李玉的背影,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师父,乌拉那拉庶人一直不肯就死,皇上那边若是问起,您也不好交代啊。”
李玉垂着眸子微微转头,进安一瞧便知师傅这是叫他继续说。“不若奴才们帮帮乌拉那拉庶人吧。”
李玉瞧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突然笑道。“你好像很讨厌她?”
进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他立刻低头强笑道,“师傅,当年惢心姑娘吃的苦,遭的罪,奴才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奴才不过是心疼师傅罢了。”
李玉勾了勾嘴角,又瞥了一眼如懿,“就按你的意思吧。”说完,他抬脚便照出了屋子。
外面的凌云彻堵着嘴被绑在条凳上,正噼里啪啦的打着板子。
李玉瞧了一会,见他一双眼睛带着祈求的看向自己,不由心中感叹。不愧是御前侍卫,身子骨就是好,这几十板子打下去竟然还有意识。
李玉的嘴角勾了勾,他知道凌云彻想要祈求的是什么,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下了明旨,谁还敢抗旨不成?既然两个人都要死,那索性就一起,也免得黄泉路上孤身一人。
很快,寝殿里传出呜呜咽咽的挣扎声,凌云彻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在养心殿里,皇上的床边围着一群太医。他们给皇上诊脉之后,所得出的结论无一不是急火攻心,有脑卒中之嫌。
皇后瞥了进忠一眼,随即垂头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进忠则将太医们请到偏殿,只说,叫他们全力救治,无论如何也要让皇上醒过来才好。
正巧李玉带着人回来,进忠连忙叫他派人出宫,立刻将请位老亲王并张廷玉、汪由敦、刘统勋、富察傅恒、富察明瑞等朝中重臣请进宫。
李玉眼睛一亮,“皇上,这是……”
进忠一握他的手臂,回头瞥了一眼偏殿缓缓摇头。李玉按捺心中激动,连忙点头转身快步出了养心殿。
进忠垂了垂眸子,如今还差最后一步,他还不能急。他按住心神转身走回寝殿,皇后还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皇上默默的流泪。
见进忠回来,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沙哑却又无比冷静。“进忠,皇上如何?”
进忠低声缓缓说道。“皇后娘娘,这一次皇上怕是难了,只是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皇后娘娘拿主意。”
皇后心中一动,她瞥了皇上一眼才抬眸看向进忠,小声说道。“如今九十九步都走了,不差这一步,你说就是。”
进忠瞧着她,眸光微闪。“皇后娘娘,眼下哲亲王年纪还小,又没大婚,若是叫他即刻继位,只怕还要受制于朝中的重臣。如此,恐要辛苦富察氏一族多多扶持。可日后等皇上亲政之后如何夺权,不知您心中可有计较?”
皇后的心沉了沉,她只高兴于自己马上就要做太后了,却没想到儿子若立刻继位,前朝还有这一桩事。
果然,进忠又继续说道。“眼前还有一条路,咱家倒可以请仙师想个法子,叫皇上在睡梦中再拖上一两年,到时哲亲王大婚后再叫皇上咽了气,如此一来,皇上继位便可直接亲政。如此也可避免受制于人,毕竟两年的时间,哲亲王还能做许多准备。”
可听了这话,皇后并无露出欣喜。此时这两条路给她选,自然是第二条路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