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着,漫天的大雨击打着车子,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震耳欲聋。
此时的童婳还不知道,因为她的一条短信,有人脑补出一部恐怖大片。
雨夜,偏僻的铁路涵洞,孤身女孩,不符合常理的短信……
这些信息加起来,真的让人无法往好的方面联想。
童婳被人控制了?
手机在歹徒手里?
他们把童婳怎么了?童婳有没有受伤?
……
叶霆深的眼前一下子跳出童婳那张小小的瘦脸,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胸口处莫名刺痛。
他受人之托,照顾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
假如在他眼皮子底下,小姑娘受到伤害,那么他……
叶霆深人靠在座椅上,沉默着,眉头紧缩,内心后悔不已。
他早就注意到童婳身处铁道涵洞,为什么不早点过去找她。
三个小时,整整三个小时,为什么没有引起他的警惕?
……
“天哪,今天的雨可真够大的!”
窦肖望着车窗外茫茫的雨瀑。
“小蒲草去涵洞干什么?不会是为了躲雨吧?”
“那种地方,一惯是流浪汉、拾荒的聚集地。”
“小蒲草的安全真不能保证,要不我们报警吧,怎么样?”
“老陈,你开快一点啊,就你这速度,小蒲草真要遇到什么不测,等你赶到的时候,估计已被人分尸了。”
……
窦肖叭叭着,猛地感到身侧一道寒凉的视线。
窦肖一凛,回过头,看见叶霆深杀人的眼神。
“闭嘴!”
叶霆深冷喝。
清贵高冷的男人,有点心焦地捏了捏额头,发出指令,“陈宫,从幸福家园小区穿过去,近一点。”
为了节省时间,叶霆深指了一条小路。
高速疾驶的汽车,在道路两边溅起两条水花。
叶霆深俊脸凝着寒霜,心里默念着,小姑娘,你可别出事啊,要不然我对不起那人所托……
因为被叶霆深身上散发的气压镇着,窦肖这会儿安静如鸡。
但叶霆深却并没有感觉到车内安静了,因为他心内的声音很嘈杂。
如果时间再次倒流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在看到童婳位置的第一刻,就过来找她。
保护一个小女孩有多种办法,最稳妥的是,放在自己的身边。
他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采取这个稳妥的办法?
叶霆深第一次对自己如此懊悔。
很显然,这个在商场上搏击纵横的男人,在面对女孩的时候,完全没有面对商海战场的那种锐利、果断和勇猛。
窦肖应该完全想不到,坐在身边这位皱眉不语如雕塑,看起来跟老狗一样淡定的男人,内心的喧嚣堪比一场独角戏!
当车子开到涵洞那里,车灯扫过赤脚站着的女孩,看到她那般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叶霆深的心情犹如看到一尊美丽的少女维纳斯,带露的蔷薇。
叶霆深忽然发现,有一种美丽是与一个人的外貌无关,而在于你为她付出过。
他刚刚为她的焦急担心懊悔,以及在骤然见到她平安,那一刻的欣喜心安,都叠加在了女孩的容颜上,使得她那一双在雨里顾盼的大眼睛,有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叶霆深的眼眶微微湿润。
童婳便不知道迎面开来的车子是叶霆深的。
她往洞壁边上靠了靠,是因为之前过路的车子,一路加速,溅起的泥浆没少打在她身上。
没想到车子在她面前缓缓减速。
童婳想着,哇,这个有钱人还挺有素质的,知道在下雨天,路边有人的时候,车速不能太快,避免把泥浆溅到路人身上。
直到车子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门打开,窦肖像挣脱了绳索的猴子一样向她蹦了过来。
“哇,小蒲草,见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躲雨啊,小蒲草,你可太有想像力,我剧本都编了五六个了我告诉你?”
“咦,这涵洞里为什么没有流浪汉、拾荒者、摆地摊卖水果、夜宵车什么的呀……啊,我知道了,小蒲草,你比他们还惨!”
“哈哈哈,谁能有我惨?!”
“快上车吧!碰到这种事情,你不会打电话给我吗?……啊,你为什么光着脚,你的鞋子呢?”
窦肖一张嘴叭叭的,把童婳那些狼狈的、窘迫的、自卑的……所有的难堪,都哇啦哇啦说了出来。
童婳顿时心里乱作一团,神情僵硬,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也是童婳再怎么难,也不愿意求助叶霆深的原因。
一个人向另一个人暴露自己的缺点是危险的。
因为你不知道迎接你的是同情还是嘲笑,抑或是表面上同情,内心里鄙视。
那样痛苦的滋味,童婳在前世遭遇过太多太多,尤其是来自自己亲生父母的鄙视。
早已让她的内心千疮百孔,再也难以相信别人。
……
一个身材挺拔修长的男人从车上下来,面色清冷,走到童婳面前,一把推开窦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