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內寝,比之去锦宫要大的很,是以,也衬的此刻夜色越发死寂。
莫阿九抬眸,望了一眼正靠在榻旁陪伴自己身侧的男子,他依旧坐在那处,目光偶然放在她身上,或是看向虚无之处,其中像是添了亮光一般,熠熠生辉。
可这般和缓气氛并无持续太久。
“啊……”莫阿九骤然弯腰,只觉自己小腹陡然传来一阵钻心之痛,似是……有人拿针扎一般,细细而绵长。
“发生何事?”容陌神色猛地僵住,飞快起身搀着她的腰身,眼底是罕有的焦躁难安。
莫阿九脸色却越发难看,唇色已近苍白,启唇想要言语,却只觉小腹的刺痛一波波传来,根本难以控制,只剩下喘粗气的时间。
“到底如何了……”容陌耐心素来极好,可眼下却不知为何,在碰见她这般时,耐心全数告罄,他不喜这种看她独自一人承受痛楚的处境。
“传太医,快去传太医!”不待女人言语,容陌已然拿过一旁厚厚披风为她披上,声音都添了几丝仓皇。
“大抵……不用了……”莫阿九艰涩挤出这几字,下瞬,人已匆忙朝更衣之处飞快跑去,动作迅速的紧。
身后,容陌眉心紧蹙,匆忙紧跟上前,目光中尽是关切。
他一直在后怕,怕这个女人曾经那般危险之际,生命险些消失之时,他均都未曾陪在她身侧,甚至……还那般伤害于她,而今……自己竟依旧在此处干等着。
他……厌极了
这种感受。
“吱……”却不知候了多久,门终于被人徐徐打开。
莫阿九微微弓着身子站在门口处,脸色依旧残留着几分苍白,但比之方才却是好看了很多,眉心微蹙着,似还在忍受着细细的痛楚。
“究竟发生了何事?”容陌匆忙启唇问道,这个女人……怎么什么都不说!
“……容陌……”不知多久,莫阿九终于开口,声音却是支支吾吾,脸色见带着一丝不自然。
“什么?”容陌飞快回应,下瞬却似想到了什么,仔细打量着身前女子的神色,双眸微眯,不知为何,心底陡然一阵不祥之感。
“我若是说出……你可否……不要生气?”莫阿九小心翼翼道着,望着身前男子,打着商量。
“你须得说出,我才决定是否生气。”容陌声音甚是平静,他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好吧,”莫阿九纠结半晌,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勇气一般,闭着眼睛,“我……葵水来了!”话落,再不敢大声言语。
内勤之内,一片寂静,无人作声。
好久……莫阿九偷偷睁开双眸,一眼,便望入容陌的眼瞳之中,里面深邃如海一般幽静,他正望着她,面无表情。
“你……无事吧?”好久,莫阿九伸手,不安在他身前微微挥动着,莫不是……受了刺激了?
“无事。”容陌终于有所反应,不过只平淡回应着,“既是已来葵水,此刻便当好生歇着,我差人去给你
熬些热粥。”
他的声音,都那般平和。
可……他这般,莫阿九心中反而越发不安起来,越是冷静,越是诡异啊!
“你……不气吗?”待得重新被安置在床上,莫阿九方才小心问道。
“自是生气的。”容陌颔首,声音依旧极为温柔,“只是眼下,你身子虚弱,我即便生气又能如何?所幸便不气了。”
“嗯?”
“想到朕待会儿要提出的条件,这些气,朕还足以忍下的。”容陌道着,笑出声来。
笑里藏刀。
莫阿九心中登时已经,转身想要离开,未曾想,在她动身之际,容陌似是早就察觉到她之想法,手不过微微一点,她身子一软,已经重新倒在床上,被他揽住。
“阿九可是要逃?”容陌低声问道,极为缱绻。
“怎会……怎会……”莫阿九干笑两声,“此处可是宫闱,我岂能轻易逃离……”
“你知晓这一点,自是极好的,”容陌勾唇,“刚好,过几日便是七夕之日,陪我一同出宫而去吧。”
“什么?”莫阿九诧异。
“七夕。”容陌一字一顿,甚为缓和,“自然,其余条件,要在你葵水走后,我会一点点的……讨回来。”
“讨回来”三字,他说得极为暧昧。
莫阿九脸色一红,分明不过稀疏平常之话,却不知为何,自这个男子口中道出,竟会……添了几分桃色?
“容陌,你这个登徒子!”
“登徒子便登徒子吧!”容陌无所在
意般耸肩,下瞬,莫阿九只觉自己身子微动,人已然全数蜷缩在他的怀中,鼻息之间,泛着点点檀香。
“今夜……不可!”莫阿九匆忙伸手隔开二人距离,双目紧盯着男子的手,格外谨慎。
“朕岂是那般乘人之危之人?”容陌伸手,轻轻弹了一下莫阿九的眉心,“朕知,你心中定在盼着朕对你做些甚么,只是朕怕是要令爱妃失望了,毕竟……朕对浴血奋战,无兴致……”
莫阿九:“……”
终究,她默默掀开薄被,将自己默默盖住,再不愿见到这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