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阿九醒来之际,外面正是一片昏暗。
她陡然睁开双眸,入目之间,是红色帷帐,随着窗外阵阵清风徐徐动着,鼻息之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檀香之气。
良久,双眸微动,她方才陡然反应过来,直直坐起身子。
后颈,却猛地一阵酸痛。
忍不住一手扶着后颈,嘤咛出声,下瞬,瞬间怔忡。
她在此处,那容陌呢……那替她挡下一剑的容陌!
下得床榻,莫阿九甚至连赤脚都顾及不得,起身便要朝门口跑去。
“莫姑娘!”却在此刻,门外走进一名侍女,手中端着一碗药汁,“主子说,莫姑娘身子虚弱,需要药补!”
“我无需吃药!”莫阿九想也未想径自回绝,“容陌呢?容陌在哪儿?我要容陌!”
“奴婢不知莫姑娘口中之人是谁,”侍女垂头,“还请莫姑娘服药!”
“我说过我无病无灾,无需服药!”莫阿九的声音陡然凌厉下来。
“莫姑娘!”侍女却极为固执的再次堵住她欲走出房门的脚步。
“不过使人服药罢了,好无用的下人!”身后,陡然传来一人的声音,明明温润的紧,却偏偏夹杂了一丝肃杀。
侍女的脸色顷刻苍白如纸,跪在地上:“还请莫姑娘服药
!”
莫阿九微呆,好久,缓缓朝着前方望去。
一抹清雅的玄色身影徐徐而来,一袭宽袍衬出几分飘逸之色,可如今,在她看来,却那般决绝。
方存墨。
“我身侧,从不留无用之人!”方存墨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来人,把这下人带下去!”
至于带下去是何意,自然清晰明了。
那侍女蓦然颤抖,头不断在地上叩首着:“还求主子饶命,求莫姑娘饶命!”不消片刻,额头上便已血迹斑斑。
莫阿九静静望着,周遭已有下人上前,便要将侍女拉下。
“慢着!”莫阿九猛地出声,声音喑哑。
一旁,方存墨动也未动,只望着她。
莫阿九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端过药碗,药依旧夹杂着一丝烫意,她却恍若未觉,直接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再放下药碗,手,已被烫的微红。
“滚下去!”方存墨望着莫阿九的手,声音越发凌厉。
“多谢主子饶命!”侍女惊魂未定道着谢,迅速朝外面连滚带爬而去。
莫阿九依旧紧绷神色,未曾理会他,起身便要行出。
“阿九!”方存墨却陡然出声,唤住了她。
莫阿九却始终置若罔闻。
“莫阿九!”方存墨声音微恼,上前
,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休要碰我!”莫阿九陡然侧身,一把将其手甩了开来,回眸,似是嘲讽一般,“方大人而今可还有事?”
“……”真是奇了,方存墨竟也沉默下来,唇角微动,却终究什么也未曾道出。
“你同温青青,早已暗中勾结了吧?”终是莫阿九率先启唇,“就如同你当初收留将死的我一般,收留了她,否则,她岂会这般轻易出现在陵城?”
之前从未细思,而今终于明了,从一开始,这二人,便已经暗中勾结在一起了。
“方存墨,怎的,你就这么恨容陌,或者说,恨我?想要我的命?”
“我从未这般想过!”方存墨陡然抬眸,第一次……未曾那般虚伪。
莫阿九却只嘲讽一笑:“未曾那般想过?”她静静道着,“温青青想杀之人,是我,莫要告诉我,你不知!”
“……”这一次,方存墨静默了。
他果然,早已知晓。莫阿九嗤笑一声,起身便要离去。
“阿九,你可信……”身后,方存墨的声音徐徐而来,“我厌极了自己对所有人均一副温润模样,可我须得这般伪装,直到后来,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我究竟是何种人了……”
“阿九,若是以往,爱而
不得,我宁愿毁之!”
莫阿九睫毛微颤;“所以你任由温青青上前,借她之手,将我出去?”
“不是!”方存墨猛地转身,紧盯着她,“我从未这般想,莫阿九,过往那四年,我非铁石心肠!”
“……”莫阿九紧盯着他,未曾言语。
“也许我早知……”好久,方存墨继续道着,“他会替你挡上一刀吧。”从一开始,他便知,能伤及容陌之人,唯有和莫阿九有关。
莫阿九睫毛一颤,此刻,她竟真的信了那句话——她是容陌的弱点。
“方大人可曾说完了?”好久,她垂眸,冷淡道着。
是想要伤她也好,伤旁人也罢,容陌而今依旧生死未卜,确是事实!
“未曾!”方存墨径自回绝,“而今,你可要回到我身侧?”他的声音,似有些艰涩。
“这是句废话!”莫阿九勾唇讽笑,“若无事的话,我还要去探望阿陌!”
话落,人,便要转身而去。
“此番,唯有我能护你周全!”方存墨再次道着,阻止了她的步伐,“此事,哪怕容陌权势再大,在这江南之处,也难翻身,你若想安生,唯有我能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