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严嵩默默坐在膳厅之内,望着面前的荠菜,孤苦凄凉。
想他也是大内总管,皇上面前的红人儿,如今却因着一盘野菜作了难。
“严总管,碗筷!”门外,侍卫轻手轻脚上前,送上来的新的碗筷。
严嵩默默拿起,吃了一口,脸色万般难看。
“严总管,这怎么算来也是娘娘亲手所做,您当欢喜吃下才是!”一旁侍卫小声提醒。
严嵩强撑着扯出一抹笑:“娘娘赏赐的,自然……”
说到此处,他猛地笑开,“皇上刚刚说,这可是赏给咱们的,你们,也吃!”语气轻飘飘的,十足的命令。
侍卫大惊:“严总管不可这般害人啊!”
“杂家还能害你们不成?”严嵩默默望了一眼,却不知想到甚么,“你们呐,若是不愿也可,只是……”
“公公但说无妨,我等赴汤蹈火,定也要完成!”
“我这几月赏银均被皇上扣光了,你和几个弟兄合计一下,谁能借我些银两……”
侍卫陡然义正言辞:“娘娘赏赐给咱们的物什,咱们定当珍惜才是!”
几人,几口,便已然将一碗荠菜消灭干净。
一旁严嵩眉目一僵,果然,这些人呐,一提银子,觉悟的飞快!
此刻,內寝之内。
容陌正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方才在膳厅内所言非虚。
莫阿九脸色早已鲜红如血,时日长了,她也便明了了,在容陌跟前,她素来
唯有两个选择:
其一为顺从。
其二为竭力反抗,被轻易镇压,而后顺从。
以往她还总要起义一番,万一真的有奇迹呢?可如今,她已然明了,自己和容陌之间,根本差之太多,不若径自顺从。
內寝之内,满室旖旎。
“叩叩——”却在此刻,门外陡然一阵敲门之声响起。
某位依旧未曾果腹的小少爷静静立于门外:“阿姐,你可曾睡下?”声音当真有礼的紧。
容陌身子陡然一僵,脸色骤然黑青,眉心紧蹙,眼底之间显露几分暴戾之色。
莫阿九却难掩眸间笑意,忍不住轻笑出声。
敢在此刻敲门之人,除却小北,她当真想不起还有谁有这般胆量,但……却忍不住称赞一声,小北,有胆识!
“有事?”好一番静默后,终是容陌出声,声音冷冽入骨。
自那夜小北敲门后,这內寝素来落锁,他便是想进都进不来了。
“姐夫,小北有一事不明,想要讨教则个!”门外,莫小北声音轻飘飘的,夹杂着几分孩童的娇憨,听来甚是悦耳。
方才在膳厅,小北也只道不会再纠缠莫阿九罢了,而今,他分明在纠缠容陌,始终未曾违背诺言。
甚好,甚好!
容陌显然也想到此处,脸色骤然青黑。
莫阿九却当即点头如捣蒜:“自然是好,小北,你且等候片刻,我便……”
余下的话,戛然而止。
只因……
容陌轻描淡写朝她处望了一眼,分明无甚情绪,却偏生看的她心口一颤,一字再不敢说出。
容陌对她这般识时务甚是满意,唇角微勾,眼底光芒幽冷;“今日之事,明日再说,这天色已晚,你阿姐一人睡,她怕,我须得陪着她。”
莫小北:“……”
莫阿九终于勉强清醒几分,默默道着:“我……自己亦不是不可……”
容陌脸色骤然阴沉:“我孤身一人也怕!”
门外一片死寂。
莫阿九:“……”
小北终是离去了,而莫阿九,则投入新一轮被折磨之中。
翌日,清晨,天色甚是晴朗。
莫阿九醒来之际,唯觉腰身微酸,默默缩在榻上良久。
“吱——”门,陡然被人打开。
容陌一袭白衫自门外而入,手中一柄折扇甚是风流。
“阿九可曾备好?”他似没望见她满脸羞红,径自问着。
“备好什么?”莫阿九微微蹙眉。
“嗯?”容陌脸色陡然难看:“你怕是已然忘记明日是什么日子了罢!”
话落,人似赌气一般,转身而去。
明日?
莫阿九静默片刻,而后陡然想起!
容陌的诞辰,便是明日!
老祖宗说的好,饱暖思……,她果真将要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吱——”却在此刻,门再次被人撞开,方才本离去的身影复又出现,神色间,带着一丝神秘:“明日,随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莫阿九凝眸问着。
“自然是秘密。”容陌轻笑,“你若应下,便无需往手信上砸钱了!”
她本就没有多少银两……
于是,在银子的诱惑下,莫阿九屈服了!
……
只是,当第二日果真来临之际,莫阿九终于知晓,自己应下容陌,犯了一件多么大的错误。
眼前,尽是悬崖峭壁,怪石嶙峋,两山之间,唯有四条锁链下铺着木板,形成一架铁索之桥。
堪称天险。
悬崖顶上,硕大的石头刻着三字:朝暮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