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岁亥九月初五,本平平无常,却又格外隆重。
这一日,是莫阿九可下榻行走之日,于她的身子而言,若非日日山珍海味养着,岂会康健的这般快?
最为高兴者,莫过于容陌。
连早朝都未曾上,便守在病榻旁,望着宫女为莫阿九将胸口白纱渐渐拆下,伤口处依旧并无完全恢复,但已然结了新肉,微有些许皱,但却着实嫩。
忙完一切的宫女已悄然退下。
可唯有站在榻旁的容陌,眉心微蹙,望着莫阿九已穿上衣裳的胸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莫阿九微理裙裾,抬眸望向男子。
“……”容陌似终于回神,抬眸徐徐望她一眼,声音微哑,“可还痛?”
莫阿九一愣,她未曾想过容陌会问这话,放血之处,其实早已不痛,可却不知为何,在容陌这般注视之下,她只觉自己眼眶微酸。
“早便不痛了。”她摇首,道的轻缓,语毕,便要起身。
“……嗯。”容陌轻应一声,手,极为自然上前,一手搀着她的腰身,动作仿佛早已在心底演练千遍万遍。
莫阿九呆怔了,望着男子长久不得回神。
反观容陌,越发从容,仿佛不是那九五之尊,只是一位平凡男人而已。
许是莫阿九的目光取悦了他,容陌眉眼微弯:“我可是好看?”
以往,她也总是这般直直望
将着他,而今,看她有一丝回到当初,他心中便万千欢喜。
“好看。”莫阿九颔首,这话,她难以否认。
容陌之绝色,便在那眉目俊美之上平添几抹风情,鼻梁高挺之下,薄唇点衬的正好,当真是极为好看的。
容陌笑的越发盛:“我就知道。”
他就知道,所以,才让她这般近距离看的。
“你今儿个怎得没上早朝?”莫阿九似想起什么,低声询问。
“今儿有要事。”容陌眉目微敛,至于要事是什么,不言而喻。
莫阿九微顿,她自不是当初那个痴儿,懂得容陌话中之意,只是他这般直白,她竟有些难以置信,好久方才轻声:“而今……我可是那红颜祸水之人?”
“红颜?”容陌微蹙眉,“只祸水吧。”
“喂!”莫阿九罕见恼怒,伸手便欲轻打他。
容陌却低低哑笑一声,伸手将女人的拳包裹在大手内,“在宫内憋了这般久,可想出宫?”
莫阿九眼睛一亮,在这宫内,虽说很是享福,可每日困于榻上,她早就无趣死了,自然重重颔首。
“我陪你。”容陌抿唇,他早就猜到这小女子的心思。
莫阿九第一次这般平和出宫,以往父皇在时,每日出宫须得偷偷摸摸,容陌为帝时,他二人鲜少心平气和,次次伤心离去。
而今,马车轱辘吱吱呀呀,马蹄哒
哒,竟是分外宁静。
莫阿九静静靠在轿壁上,目光直直盯向虚无之处。
“在想什么?”容陌盯着身侧女子,他不喜她一人沉闷之时,仿佛将他困于心外,那般无力。
莫阿九双眸陡然回神,笑着眯了眯眼睛:“无甚,只是想到过往,这似乎是我头遭和你一同相携出宫。”
他为驸马时,总是将她忽视的彻底的。
容陌神色微呆,良久眸光微沉,“阿九,以往,是我混账……”
“你的确混账了些。”莫阿九笑眯眯道。
容陌:“……”
“不过我也的确对混账欢喜的紧。”她慢条斯理的补充着。
容陌神色陡然盛开,方才的无奈转眼散去。
“不过,我们这是去往何处?”莫阿九掀开轿帘,眯眸望着。
“听闻城东新开了一家首饰铺,精致的紧,带你去瞧瞧。”容陌不会说,这京城内,大多男子均爱带着心仪之人前往那首饰铺,买上一对相思钗,寓意着实美好。
“买首饰何须去往城东。”莫阿九笑开,“那城中首饰铺,不也名贵?”
“余归晚买了地契,只为讨好你的那家首饰铺?”容陌轻描淡写望着她,丝毫听不出任何醋味。
“……”莫阿九静默片刻,“还是城东好啊,城东好,风光也是美极妙极……”
“……”容陌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不过你却
首饰铺买甚么?”她在皇宫之内,甚么东西没有?何苦专往那城东去买?
“……”容陌越发沉默了,好久,没好气挤出两字,“木钗!”
堂堂一国之君,竟为了木钗这般?
莫阿九抬首便问:“买木钗做……”
声音,戛然而止,只因容陌正用着凉薄如水的目光盯紧了她,唯有耳垂微红,似是……羞赧?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首饰铺终于到了。
莫阿九本欲下马车,却没等起身,已被一只大手抓住,那身影径自跃下马车,而后,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了下来。
周遭几对年轻男女偷偷望来,眉目羞红不忍直视,偏偏容陌眉目自然如昔,莫阿九也只得佯装镇定,清咳一声朝着首饰铺走着。
里面的人果真不少,多是一对对的男女,莫阿九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