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之中,二人间唯余静默。
今日之街道,分外冷清,鲜有行人。
莫阿九呆怔跟在余归晚身后走着,间或望一眼眼前的绯色身影,终无可避免思及他要离去的消息。
这般好的余归晚,要走了。
这般好的余归晚,临走之前都在告诉她,若是很爱一人,定要将那人留下,否则,以后会后悔的。
是啊……真的会悔的。
她垂眸,蓦然鼻翼一酸。
“谁?”余归晚陡然出声,声音凌厉。
莫阿九匆忙抬眸。
却只望见眼前出现一穿着大内侍卫衣裳的男子,站在她眼前:“娘娘。”声音低沉,显然并愿引起旁人注意。
“你是何人?”她皱眉问着。
“属下乃太上皇宫内侍卫总管。”那男子垂眸,“太上皇……要娘娘回宫片刻,说是……要见娘娘!”
要见她?
莫阿九却俨然听见笑话般,勾唇冷笑一声:“太上皇平生最厌之人便是我了,你说他想见我?”
侍卫脸色微变:“娘娘,此话确是太上皇所说,这几日太上皇总是摩挲着那紫金茶壶,念叨着娘娘您……”
紫金茶壶?莫阿九一怔,那是她同容陌成亲时,为了讨好老爷子送的,老爷子并无好气的收下便不见踪迹,未曾想,他竟没扔。
“念叨我何事?”迟疑片刻,她终是开口问着。
“念叨娘娘……”侍卫微微垂眸,不敢直视于她,“念叨娘娘不孝,好歹也是皇家媳妇,久未请安成何体统……”
莫阿九唇
角一僵,早该知道,在那老头口中,岂会说她好之言?
“既是这般,我为何要同他请安?”她顿了顿,“你且回去告诉太上皇,我本就不愿当他那破皇家媳妇,他若是能让容陌休了我更好!”
而今的她,终于有志气了。
“娘娘……”侍卫头上,冷汗却冒的越发凶了,“太上皇也是念着您,且……要您一炷香内回宫……”
“一炷香?”莫阿九勾唇笑了笑,“我为何要去?容陌都不能逼我回宫,你以为那老头可以?”
那老头,讨厌死她了,每次见到她,总是极尽挖苦,她吃饱撑的去找不自在。
“还请娘娘三思……”侍卫头垂的更低。
“不用三思……”
“太上皇说,有前朝陈国皇帝之物要送与娘娘!”侍卫飞快道着。
“……”莫阿九的声音,戛然而止。
父皇之物?怎会在太上皇处?
侍卫离开了,莫阿九一人站在原处,神色依旧怔忡,
“看来太上皇待你倒是不错。”一旁,余归晚双眸微暗,转瞬恍若无事般。
“他?”莫阿九夸张一笑,“那老头巴不得我一辈子不回宫,还待我不错?”
是吗?余归晚静静望着她,她似乎……总有将厌她之人变为喜她之人,只是……她自己似乎从不知晓。
不过,他不得不认的是,自己同容氏一族,当真是八字不合,本想同这个女子好生道别一番,竟被太上皇半路截了去。
“如此,你便回宫吧,莫阿九。”余归晚这
般说着,她定然……很想知晓她的父亲给她留下何物。
莫阿九双眸微怔,转眸望着她,声音:“那你呢?”
“怎的?我不过去往西边翼国罢了,又不是永生不见?说不定他日我瞧着那翼国山水心生厌倦,便又回来了呢?”余归晚道着,微微勾唇,如初见一般笑着,分外魅惑。
又不是永生不见……
莫阿九闻言,眼眶蓦然一红,她怕……真的是……
“莫阿九!”似察觉到她的心思,余归晚的声音陡然冷凝。
莫阿九双眸一颤。
“你须得记得,给本公子好生活着,否则……”否则什么,他终究未曾说出口。
却又能作何威胁呢?素来牵动她心思着,唯有容陌一人而已。
莫阿九的眼眶,却越发红了。
“本就不愿见你这般,如今可好,那太上皇却也了却我心思一桩,不与你好生道别了。”余归晚轻道,而后蓦然吹了一声口哨。
原处,马匹长嘶,一匹骏马飞快重来。
“本公子送佛送到西。”余归晚勾唇,翻身一跃,已然跃至马背之上,身形俊逸,而后,他对着她伸出手,“莫阿九,这一次,我送你。”
那夜,她送了容陌,今次,他送她。
莫阿九望着那只手,好生漂亮、骨节分明的手,他似在紧张,指间紧绷。
最终,她伸出手,握了上去。
余归晚笑了,好生魅惑。
“驾——”一声豪爽吼声,骏马飞驰。
莫阿九静静嗅着鼻间他独有的清香,鼻
翼酸涩难忍,余归晚……便要离开了……
不知多久,马蹄声缓,余归晚轻勒缰绳,最终停下。
前方,便是巍峨宫门。
莫阿九身子微微一动,便要下马。只是……身子陡然被人钳制住,动弹不得。
她扭头,望着身后男子,男子攥着缰绳的手,越发的紧,紧到手指泛白,紧到指间微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