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阿九曾经真真切切给容陌过诞辰的。
他们成亲第一年,莫阿九便已早早算好了日子,待到容陌诞辰那一日,拿着自己从父皇那里软磨硬泡来的金缕衣找到了容陌。
而后,近乎含羞带怯的将金缕衣放在了他眼前。
可容陌的反应,不过是平淡道了一声:“多谢九公主。”而后,再没有分给金缕衣半分目光。
莫阿九最初只以为容陌不喜金缕衣而已,可后来她方知,容陌不喜的,何止金缕衣呢?更有她这个人罢了!
到了第二年,容陌似越发忙碌了,忙碌到莫阿九都鲜少见到他。
好容易待得诞辰这日,容陌似终于缓了下来,甚至前一日早早归家。
她本死灰的心再次复燃,派人打造了一柄长缨枪送与他,他明明很喜欢冷兵器的。
可是……她依旧未曾寻到他。
第二日,待她去书房时,他早已离去,书房内空空如也。
莫阿九……是在温青青处寻到的他,彼时,他的眼前,只有一碗简陋的不能再过简陋的素面,可即便这般,依旧比他看见名贵的金缕衣与长缨枪欢喜。
那个时候,莫阿九已然明白,原来……不爱你之人,不爱你送与他的一切。
甚至连活着,都似乎是一种错误。
莫阿九便是这样的存在。
……
而今,容陌竟再次提及了诞辰
一事。
莫阿九的思绪戛然而止,她定定望着身前的男子,他依旧那般认真的望着她,似乎只是在等一个答案而已。
像极了……曾经的她。
可她此刻,却想要逃避了,最终,之堪堪避开了他的注视,声音仓皇错乱:“我倦了,要睡了!”
话落,人已绕过他,走入床榻之上。
以往那些伤害,曾真真切切的存在过,莫阿九知道,自己终究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有些伤口可以愈合,可是……终会留下伤疤,抹不去亦……忽视不得。
容陌身形微僵,他望着女人蜷缩在床上的瘦弱身影,好久,方才将手中茶杯放在桌面:“莫阿九,不过一日而已。”他轻声低喃。
将自己蒙于被褥之内的莫阿九身躯微微一颤,语气格外的认真:“容陌,我真的倦了!”
只是不知,说的是今夜此番光景,亦或是这段感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莫阿九后来,其实开始害怕容陌的诞辰了,那不过是一个赤裸裸的说明容陌不爱她的日子罢了。
……
清晨,天色早已大亮。
身侧,男子穿衣之声细微,而后悄然下榻。
背对着他的莫阿九几乎立时睁开双眸。
她听见门外井然有序传来宫人的脚步声,刻意放得很轻,洗漱之声,更衣之声,以及细微的恭敬撤离
之声。
最终,沉稳矫健的脚步声响起,容陌已朝门扉处行去。
莫阿九心底微松,可脚步,却在门口停了下来。
“你终是不愿,对吗?”细微的声音,夹杂了太多的颓然与失落。
莫阿九猛地紧闭双眸,鼻子一酸,眼圈微热。
她不懂,容陌为何说这番话,好似他很在乎,可……若真的在乎,为何,他什么好话都未曾同她说过?
“皇上——”候在寝宫外面的严嵩恭顺唤着,弯腰跟在容陌身侧,眼神不经意望了一眼门内。
昨儿个,皇上还询问着明天的日子,今儿个,却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文武百官早已提及,皇上诞辰定要好生祝贺一番,却均被容陌驳回,他早已有打算。
严嵩那时瞥见皇上催促着快些回进宫便知,皇上的诞辰,定要同娘娘一同度过。
可今日为何……只有皇上一人?
“皇上,今儿个您无须上朝……”严嵩立于一旁,小声提醒。
脚步本无意识朝前朝而去的容陌闻言,神色似微怔,好久方才启唇:“摆驾御书房。”声音清冷,毫无波澜。
严嵩自是不敢怠慢,手中拂尘一挥,声音尖锐扬起:“摆驾御书房——”
轿撵微动,终究与巍峨城墙间,换了方向。
容陌坐于轿内,神色凝滞,薄唇紧抿,眉心蹙的越发的紧
,脑海中纷杂一片,只觉……万般烦躁。
今日……特地腾出了今日,却终是……被回绝的彻底。
蓦然,轿撵颠簸了一下。
容陌神色越发难看:“发生何事?”他厉声问着。
“皇上息怒!”严嵩匆忙请罪,声音却隐隐迟疑,“皇上,寝宫处……”声音为难。
容陌蹙眉,而后似想到什么,猛地转身,一把将轿帘掀开,朝来时路望着。
寝宫门口,穿着一袭素袍的女子,立于宫门口,正望向他处,神色平静。
那般熟悉。
“皇上……”严嵩自一旁小声提醒。
容陌双眸却终究一动未动。
轿撵略微停滞,最终严嵩微微挥手,徐徐退回。
自始至终,容陌始终一言未发,下颌紧绷,眉眼却隐隐带着一丝惊喜,指间微颤,而后,双手紧攥成拳,唯恐泄露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