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药,莫阿九几乎用了一个时辰,苦到她五官都随之紧皱。
喝到最后,心底怨言都没有了,只剩下委屈,当喝完最后一口,她近乎泄愤般,将药碗重重放在紫檀柜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慵懒靠在一旁软塌上的容陌缓缓抬眸,望了一眼这边的莫阿九:“喝完了?”
“……哼。”回应他的,是女人细微的冷哼,却终究害怕男人动怒,莫阿九又小心朝容陌那边望了一眼。
容陌的神情始终平静如常,方才,她倒是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公主模样,身后,拍了拍手,立刻有侍女自外室端来一盘甜点。
“给娘娘送过去。”她最爱吃的桂花糕。
果不其然,望见桂花糕,莫阿九的眼睛都直了,直接拿过一个放入口中。
容陌眯了眯眼睛,果然有些骨子里的性子,是不会改变的。
“没想到你对我还挺好的嘛……”莫阿九吃的双颊鼓鼓,说话都有些含糊。
容陌笑容微僵,对她挺好……可是……明明不该对她挺好的,思及此,他几乎立刻从软塌起身,一把将桂花糕拿了过来。
“你做什么?”莫阿九鼓着眼睛望着他。
“甜食不宜过多!”语毕,容陌直接拿着桂花糕朝殿外走去。
身后,莫
阿九一脸的愤愤难平,明明是他让人送进来的。
傍晚的宫殿,倒是多了一抹萧瑟的巍峨。宫墙高立,红砖青瓦,远处城门之上,烽台寂静。
大凌三年,国泰民安。
“陛下,您万金之躯,怎可亲自拿糕点。”一旁,严嵩小跑近前,声音惶恐。
容陌却只望一眼严嵩,重新看向手中糕点,却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勾:“不碍事。”
直惊得严嵩背后冷汗连连。
“备轿。”容陌一挥广袖,“起驾安慈殿。”
严嵩一震,双眼诧异,却很快明了,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安慈殿,是当今太上皇所居之殿,也是前朝太师容轩所居之殿。
只是……容陌已近半年未曾踏步安慈殿半步了。
“皇上驾到——”安慈殿外,明黄轿撵落于地面。
殿内侍卫宫女跪了一地,却唯独不见那老爷子。
容陌却也不见恼意,安静走进正中雕栏大门内,陈设古朴而素净,一个眉目已近苍老的老人正坐在主座,却隐隐能看出年轻时的俊逸。
“真不知是什么风将吹到我这糟老头子这儿来了?”容轩眉眼隐有不悦。
“朕有事知会于你。”容陌看着他,是知会,并非请求。
“我人都被你所监禁,你何须故作姿态
?”容轩冷哼一声。
“宫门大开,你可随处走动,”容陌忘了一眼一旁的雕花红柱,“朕半月后携妃祭祖,想来你也算是朕之长辈,理应知情。”
“啪——”几乎瞬间,容轩将手中茶杯重重砸在桌面,茶杯破碎,四分五裂。
一旁侍卫匆忙上前便要护驾。
容陌抬手,示意无事。
“你而今还要同那个女人纠缠不休?”容轩脸色通红,“你可知她的身份?你真以为我拿你毫无办法?”
“不过前朝公主,朕之废后罢了。”容陌嘲讽一笑,“朕如今念及旧情,将她接至身侧,不像父亲,对自己的女人,都可以任其自生自灭。”
语毕,他已安静起身。
将莫阿九留在身边还有一个好处,便是……激怒容轩很有效。
“你这个孽障……”身后,容轩的咒声依旧清晰。
容陌却只轻笑,留下他,不过是做给天下人做的孝心场面罢了。
再回寝宫,莫阿九已经熟睡,双眸紧闭,脸色依旧带着些许苍白,但总算有了些血色。
一旁,一个空盘放在哪里,里面残留着桂花糕的残渣。
这个女人,又偷吃了吧。
容陌站在床榻旁,仔细望着烛火下女人的样子。
曾经的她,倒是做的一手好吃的杏仁佛手,
只因着他爱吃而已,却不知,现在她可还记得。
心中,蓦然有些痒痒,他伸手,抓住莫阿九的手臂,用力摇晃了两下。
女人却一动未动。
容陌心底一紧,想到前不久她睡在这里生死未卜的样子,那种莫名的惶恐,他此生再不愿经历,就像当初……她自城墙一跃而下一般。
手下的力道,愈发的大:“莫阿九。”他重重唤着她的名字。
“唔……”床上,莫阿九终于惊醒,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脸莫名,“发生什么事情了?”声音中依稀带着浓浓睡意。
“莫阿九!”头顶,男人的声音格外严肃。
莫阿九的睡意瞬间惊走大半,她睁大眼睛,莫名惶恐:“什么?”
“你可记得杏仁佛手的做法?”
什么?
莫阿九一脸不可思议:“你把我吵醒,只为这件事?”
“……”容陌紧盯着她,一言不发,目光凉薄。
莫阿九只觉后背缓缓爬上一层冷汗,她默默干笑两声:“我……依稀记得。”
“嗯。”得到想要的答案,容陌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