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真挚而温暖的一张好人卡。
金珉奎见鬼一样看我一眼,随即无奈而咬牙切齿地往我床上一坐,说洗,我看着你洗。
以前出国时候住酒店,其实我不总跟他一个屋,十几个大男的,随便钻谁被子里都绝无十一种被骚扰的可能。
对,但他是那第十二种。
不知道从这人抽哪门子风,明明那天刚闹完一点不冷不热的别扭,他非要从全圆佑床上把我捞出来,毅然决然,气氛焦灼出一种尴尬感,这人裹一条浴巾张嘴就跑火车:这人说半夜梦话,跟他睡你睡不好。
半路截胡就算了还戳人脊梁骨,全圆佑一捂眼睛,抱着游戏机开始入定,说快走,都给我走。
结果我仰头看才发现金珉奎眼尾居然红了,看着有种不太该出现在二十二岁老爷们身上的委屈,终于我噎了一下,说行,快让我跟你走吧。
说不上后不后悔,那天跟他挨着枕头睡一起,就算知道他会在掖完被子后的第三十七秒亲我嘴角,那天他去了,大概我也还是会跟他走。
真没出息。
十年前刚来首尔时我太年轻。
用这么个开头好像要忏悔什么,但我本意不是这个,我是指在三成洞地下看的人眼冒绿光的墙边上,当时就该让他好好啃他那根苞米,而不是运用超越我至今职业生涯的一段高难走位,踌躇半天只是想主动跟他说句话。
还是用我那口破烂的韩语。
我十七岁就是那么过来的,绕着他转圈,被他恨不得手把手教怎么说话,然后互相灌牛奶,交完麦克风一起去吃紫菜包饭,后来忘了第几个冬天,我跟他说这辈子都不想再吃那玩意了。
在我们近十年相敬如宾的过日子途中,我一直拿他当亲人,或者哥们儿,能两肋插刀那种,是就算他说要操我,我也愿意先认真考虑一下再骂他有精神病。
虽然现在说好像有点晚了。
怎么回事儿。
直男之间整温柔偷吻那套太不道德,感觉是在卖腐大业中出现了叛变之徒,但第二天我从早到晚看了他二十四小时,到底默认了我跟他当不了甜蜜恋人。
因此也处不成普通朋友。
保持良好的职业素养,金珉奎没提起昨晚,问心无愧继续跟我勾肩搭背,我叹了八百次气,发现这世界难以摸清的感情真他妈多,他低头揉我耳朵时候眼神太软,那种时候没法说谎,我想跟他就一直这么过下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并不代表我能忍受他当我爹妈面在台上叫我老婆。
我第一次痛恨他超强的语言学习能力,在试图摆脱那种燥热情绪失败后,回酒店路上李硕珉铛啷传过来个视频,痛心疾首,说你那到底是什么表情!多可怕的同性恋!
后半句太具杀伤力,于是我至今没敢点开看。
我受不了这种被身体背叛内心的打击,只好答非所问让他看住金珉奎少喝酒。
半晌我重新摁开屏幕打字:喝多了让他去我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