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阿牛,难怪狗剩也没吠一声。
以往有陌生人来家里,远远捕捉到他们的脚步声,狗剩就已经警惕地吠起来。
像是牛家经常见到的熟人,狗剩准确分辨出他们的脚步声,通常不会叫。
可阿牛不是在黄员外的庄子里做短工吗?他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宋芫提着油灯,轻步走向门口,打开了门。在油灯朦胧的光线下,他隐约看到了阿牛脸上的焦急和无助。
“宋大哥,我……”
阿牛刚一开口,宋芫便拉住他,小声说:“先进来再说。”
里屋的二丫好奇地探出头来:“大哥,是谁来了?”
二林也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张望。
“是阿牛。”宋芫回道,又催促道,“你们快回屋里。”
宋芫推开厨房的门,随手将油灯搁在桌上,然后给阿牛倒了一碗清水。
然后坐下,温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阿牛捧着水碗,没有喝,只是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忐忑。
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宋芫直接说:“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如果需要帮助,哥一定会尽力。”
阿牛这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宋大哥,你能借我八两银子吗?”
宋芫毫不犹豫地答应:“当然可以。”
但随即,宋芫又带着疑惑问:“能告诉我,你为何突然需要这么多银子吗?”
他知道,以阿牛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绝境,是绝不会向他借银子的。
听到宋芫的问话,阿牛的眼眶泛红,声音颤抖:“老爷打算把月儿许配给少爷,做他的小妾。”
宋芫震惊地张大了嘴:“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就被黄少爷看中了。
“听说少爷最近因情所困,连学堂的门都不愿踏入,整日以酒浇愁,”阿牛说到这里,脸色一沉,“老爷看在眼里,心急如焚,便提出要给少爷纳个小妾,好让他收收心。”
“那日,月儿奉小姐之命,扶着醉醺醺的少爷回府,不巧被老爷撞个正着。”
宋芫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了那天他遇见张月儿的情形。
他没想到,张月儿回去之后,竟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阿牛眼中闪着泪光,声音哽咽:“今晚月儿来找我,告诉我老爷打算将她许配给少爷,做他的小妾。”
宋芫叹了口气,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一步。好好一对有情人,偏要被硬生生拆散。
“所以你想要为张月儿赎身?”他问道。
阿牛声音沉闷:“月儿曾无意间提过一嘴,攒够十两银子就能赎身。”
他手头仅有二两银子,远远不足以为月儿赎身。
听着月儿低低的啜泣,阿牛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甚至无法说出让月儿不要成为少爷的小妾这样的话。
明明此刻更痛苦的应该是月儿才对。
他想要借钱,想要设法赎出月儿。
但谁能一下子拿出八两银子呢?
这时,阿牛想到了宋芫。
他带着一线希望,趁着夜色逃出庄子,跑了整整半个时辰,才到达村子,鼓起勇气敲响了宋家的大门。
阿牛犹豫地说:“宋大哥,这件事……”
宋芫一听,便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安慰他道:“放心,我不会跟牛叔牛婶说的。”
“但事情解决后,你还是要亲自向牛叔牛婶坦白。”
事到如今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如果牛婶得知阿牛竟然花费十两银子去为一个丫鬟赎身,恐怕会气得当场就要棒打鸳鸯。
不过牛婶只是嘴上不饶人,但心肠软,多哄哄她,事情也就过去了。
阿牛咬了咬牙说:“过几日我会找机会跟爹娘说。”
接着,宋芫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八两银子,递给了阿牛。
希望一切顺利吧。
阿牛接过银子,紧紧握住,感受着手心沉甸甸的重量,他的眼神坚定:“宋大哥,你能否帮我写张欠条?我日后一定还你这笔钱。”
宋芫摆了摆手,无所谓道:“现在天色已晚,字都看不清,改日再写欠条,反正你又不会跑掉。”
“那好吧。”阿牛端起碗,一饮而尽,再擦了擦嘴,站起身来,“宋大哥,我得赶紧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宋芫送阿牛到门外。
目送阿牛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宋芫再次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关上门,回到屋内。
“阿牛哥怎么来了?”二丫的声音突然响起。
宋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只见二丫好奇地探出头,眨巴着眼睛询问。
“你怎么还没睡?”宋芫有些无奈,“小孩子别问这么多,快去睡觉,熬夜容易长不高。”
将二丫赶回房间后,宋芫也准备躺下。
二林同样没有睡,他一向懂得分寸,知道何时该问,何时不该问。
如果能说的话,大哥自然会主动跟他们说的。
翌日起来吃早饭的时候,宋芫再三叮嘱两个小的,别把昨晚阿牛来过的事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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