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乌龙事件,隔天一早被福清阿爷知道后,麻小亮被老当益壮的爹拿着鞋板子追了二里地。
全村老少嗑着瓜子围观。
一代兵王的形象,在族人面前,算是全毁完了。
他腰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粉色荷包,搭配一身黑色运动服,跑动的时候,特别惹眼。
惹来麻彩兰不满嫉妒和怀疑的眼神,恨不得福清打儿子下手狠一点,再狠一点。
殊不知,荷包里头那只情蛊被颠得七荤八素,要不是已经喝了这家伙的心头血,且老早就消化完毕,它铁定要把这人身上咬十七八个洞泄愤。
有了强壮如山的主人,它仍旧不敢靠近蛊王。
麻小亮不知道这一茬,他瘸着一条腿,被重新套上鞋的麻福清抓着胳膊,顶着一张青紫肿胀的脸,专程去小豆包家找她道谢。
那是他第一次得见蛊王的真容,结果,他身上的小东西不争气,人还在门槛外,它就直接两股战战,倒地装死。
【呱——】
我傲娇地挺胸,哼,区区蝼蚁,怎敢与我争辉!
因为与情蛊建立了某种神秘的联系,麻小亮深切地从骨头缝里感受到,害怕这种情绪被放大一亿倍,是个什么感觉。
【亮亮叔,你怎么这么多汗,外头下雨了吗?】
小豆包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膝盖并拢,蛊王正透过她膝头放着的那玉罐子瞧热闹呢。
【呱——】
当兵的人天然服从性强,不假,但身上更多的是一股子不服输的气性。
麻小亮把害怕的情绪剥离开,不顾四脚朝天的情蛊,伸头去和蛊王打招呼。
【哟,这就是传说中的蛊王啊,诶?!蛊王怎么没下巴?这……上吊都打滑呀!】
蛊王:?!!!!!!
麻福清:!!!!!!
这小子真是活该被打成猪头。
小豆包的关注点却与众不同,她当真把玉罐子转了180度,举起来,和蛊王脸对脸,斗鸡眼。
【亮亮叔,你说的没错诶,蛊王真的没脖子,也没下巴!】
小豆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要不是记得阿奶的叮嘱,她就要伸手去戳蛊王的屁股了。
麻福清:唉,这俩熊孩子,我老人家要不要出去避一避,省得蛊王面子上挂不住大发神威。
【咳咳,别胡说,蛊王又不是大鹅,要那么长脖子干什么?!】
【呱——】
求求你做个人吧,不会说好听话就别说。
直到去药田里忙活的阿奶回来,屋子里诡异又尴尬的气氛才为之一变。
【阿奶,你回来啦~】
小豆包欢快地跑过去,一把抱住阿奶的腿,手脚自动自觉找到合适的位置,心安理得地做阿奶的腿部挂件。
【青蓝!】
【蓝姨!】
行叭,三个人,三个叫法。
阿奶昨晚就听过小豆包绘声绘色的汇报描述,再看到麻小亮时,脸上也多少带了点儿嫌弃。
【以后你说话办事长点儿脑子,别把我的乖豆包教坏了。】
麻福清怒意值飙升,瞪着儿子,快道歉!
麻小亮也赶紧作揖,蓝姨的气场太强,板起脸来,比他们团的政委还吓人。
他简直恨不得跪下磕头,可军人的骨头到底比钢铁还硬,即使他的军装锁在宿舍衣柜里,并没有带回来。
【阿奶~~~】
小豆包看着亮亮一揖到底,心软了。
【行了行了,也不算多大个事儿,这只蛊,你一定要随身带好,不说我家豆包付出的心血,你阿爸可就你一个儿子,别让他太担心。】
麻小亮赶紧点头如捣蒜,装死的小蛊蛊也翻了个身,偷瞄蛊王的动静。
【你们出去玩,我和你阿爸聊聊。】
阿奶挥挥手,放过他了。
【呱——】
我嫌恶地在罐子里蹭后背,那儿起了一片疙瘩。
阿奶说,我可能被那个脏东西暗算了。
【呱——】
主人,你昨晚答应我的事,还算数不?!
昨晚,是七月半,鬼节。
阿奶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每逢鬼节,就容易看到点儿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小豆包早早被她哄睡了。
阿奶不敢把脏东西带进房去,就远远地守在院子里。
一如过去几十年,子时一到,院子里挨挨挤挤地来了不少不速之客。
有些还是熟面孔,也不知道为什么,地府资源那么贫瘠,他们都不愿意来人间投胎。
可能,做人也不会比当鬼轻松。
还有好些生面孔,学着老鬼的样子安安静静站着,垂涎欲滴地看着她。
其中一个个头窜到房檐的鬼尤为显眼,卷卷头发鹰鼻高目,一看就不是本土鬼,他抬起头来满面焦黑,一脸阴沉,神态狰狞地扑上来。
阿奶拂袖一挥,跟赶苍蝇似的,把这道恶鬼的身影从中间破开两半。
那恶鬼叽里呱啦地扑了个空,转瞬又凝成原来的黑雾人型。
【呱——】
我被这股子灵魂的恶臭熏得想吐,在罐子里使劲蹦跶,直到阿奶把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