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又是跺脚,又是叹气,“罢罢罢,你既然铁了心,看在我俩交情的份上,就帮这一次,可再没有下次了。另外,倘若赵公公不同意,你可千万别胡搅蛮缠,咱们另找法子救主子出来就是。”
怡芳慎重点头,“我知道的。”
可这两个人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些,天真地以为只要见到赵和,恳切加上诚心,求来他的一句话,便能见到岚秋。
等到怡芳垂头丧气地回来,小顺子瞥见那脸色,便知道没有成功。
“赵公公没同意吗?”
不问倒好,一问之下怡芳几乎要哭了,“我没用,没见到赵公公,门口的侍卫听说我是闻香阁的小宫女,根本不愿意进去通报。我在墙根下等了一会儿,没见小相子或者赵公公出来,那些侍卫就过来赶我走了。”
小顺子想了想,“你先别急,等晚些了,我去找找小相子。咱们现在并不是娘娘身边的人了,乾明宫那等高高在上的地方,自然没法子随便进去,你已尽了力,别太伤心。”
无奈之下做了这样的权宜之计,虽说合情合理,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岚秋今天就要被赐死了。
做
了那么些坏事,不管是听了谁的之令,岚秋都是大罪。死法自然没得选了,正是明艳公主先前所说的“赐毒。”
慎刑司那扇隔绝所有光亮的大门轰然打开,明晃晃的鸩酒被放在酒杯中送了进来,阴郁腐臭气味弥漫在这终年不见阳光的地下。岚秋决然地坐在那里,知道被送来的是什么,眼睛里却没有绝望,亦没有一丝对生的渴望。
一名小宫女亦步亦趋地跟在行刑太监的身后,那太监正是宋采禾身边的人。想来因为青栀受挫,也多少影响到了白初微。且此事是宋采禾揭出来的,所以皇上便把这样的事都交给了她。
牢门打开,那太监笑着道:“奉主子的命令,咱家还有几个问题要问问岚秋,几位可否行个方便?待会儿自然也不劳几位赐死她了。”
静妃是有功之人,慎刑司的人当然会卖这个面子,笑着道:“公公尽可问,咱们去大门外面守着。”
岚秋听到动静只抬头看了一眼,等人走了,嘴角便起了一丝微带嘲讽笑意,“这么快就来了?”
“大胆岚秋,你犯下如此重罪,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太监特有的细
细声音在屋中回荡。
岚秋越过太监,目不转睛地盯着后面的那个小宫女,平淡地道:“何必还让旁人废话呢?你亲自过来,不就是还有什么话想要与我说吗?”
宋采禾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素日温柔可亲的脸上显出凌厉的神色,“岚秋,你有负娘娘对你的期望。”
甘泉宫的掌事太监是采禾的心腹,说话间当然不必避开他。
岚秋坐在地上,也不起身行礼,只是道:“我不曾负了娘娘。”
宋采禾上前一步,“当初说好了,你须得一口咬定傅青栀是为了傅家的嘱咐,从入宫开始就是冲着后位去的,傅崇年已倒,傅家若是牵扯上不轨之心,傅青栀必然永世不得翻身。可你昨日为什么不说!”
岚秋定定地看着她,“若说这宫里有两人对我有恩,一个是纯孝皇后,另一个就是瑾嫔。纯孝皇后当年待我与我的家人不薄,我便要对她效忠,这一点永不会改变;而瑾嫔,她与我亦仆亦友,从来不曾亏待于我。如果你说我昨天没说那句话,是辜负了纯孝皇后,那便遂你的心意,算是辜负吧,总之我也负了瑾嫔。这二位的恩情
,我做牛做马来世再还。”
宋采禾有些急切,“你没看到傅青栀只受到些什么惩罚吗?如果你现在留下遗言血书,本宫就有把握彻底扳倒她。”
“为什么要彻底扳倒?都说‘得饶人处且饶人’静妃娘娘如今已经占尽上风,何必还要与一个禁足之人过不去?”岚秋的眼里有挥之不散的煎熬,“何况,傅家本来与这事毫无干系。”
宋采禾冷冷地笑,“岚秋,到了这个份上,还想去心疼别人,合适吗?你既是纯孝皇后的人,而皇后又把你留给了我,你就该辅佐本宫,为启和扫去一切障碍。”
岚秋缓缓地站了起来,面对来赐死她的一宫主位毫不露怯,“静妃娘娘,若皇后娘娘在,而她又没失去孩子,是不会性情大变而陷害他人的。你细数娘娘做的每一件事,可有一件是她主谋,主动去害别人?娘娘或许常有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却并不恶毒!”
宋采禾哑口无言,半晌才说:“罢了,你既然没有这个心思,本宫也不勉强你了,这是一杯鸩酒,你喝了后大约还有一个时辰可活。临死前还有没有什么愿望?”
岚秋想了
一会儿,“宫里的人和事我都断了,只有个怡芳,她跟我多年,年纪还小,我十分担心她,很想见她一面。”
“不可以。”宋采禾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本宫并非不相信你,但是你身上毕竟有一个巨大的秘密,只有死后随着尘土一并掩埋了,本宫才能安心。”
岚秋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没有心愿了。”
说罢,她起身,走到托盘之前,稳稳当当地拿过上面的酒杯,没有丝毫犹疑,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见她如此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