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芳跪下谢恩,青栀又与岚秋说:“我知道你是心疼这孩子,也心疼我,才这样恼怒地责备她,但怡芳还小,慢慢教也就是了。”
岚秋赶忙福身,说道:“小主知道奴婢的心意就好,谢小主恩德。”
青栀温和地笑,“你们先下去吧,我也眠一眠,孟美人那边岚秋去送个信儿,我明天再去瞧她。”
岚秋已经是青栀身边最体面的宫女,自然这种与妃嫔相关的事都得她来做,当下她应了声,行了礼就往玲珑轩去了。
怡芳和小顺子听小主要休息也退出了西配殿,而梳月自帮她家小姐铺床,这会儿大家都散了才把掏心窝子的话拿出来说:“小主,今天若不是慕公子……”
“慕公子是禁宫里的侍卫,救我自然理所应当,梳月,”青栀深深看了她一眼,“虽然慕公子该救我与大皇子,但终究是外臣,与我有了身体上的接触。这件事以后不能再提,只盼望宫里的人和皇上也不会想起,不然带来的麻烦是我们都没法解决的。”
梳月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说:“奴婢是心疼小姐。”
她用了旧时的称呼,其间的关切与情分已经不必多言。青栀感慨万千,拍了拍她的手,说不出一言。
秋风萧瑟,钟灵湖的湖水渐渐翻涌起来,将许多暗处的事越发掩藏到涟漪深处。
这一日晚间,帐额斓斑,玉猊香重,青栀正要就寝,赵和赵公公忽然带来一道旨意,言说“傅昭华于皇嗣有功,特晋为从四品婉仪”。青栀伏地接旨,知道自己这一步棋,终归是走对了。
然而第二天孟念云直接便来了锦绣宫,忍不住就要絮叨几句,因已经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念云不似先前的怯怯,“姐姐这一下真是要
把人吓死,再怎么事情紧急,也不能自己跳下去不是,秋天的湖水凉得厉害,若落下什么病根可怎么好。”
青栀拉着她的手只是笑,“实在是事出突然,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孟念云见她如此从善如流,也不好多说,将青栀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见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来,跟着喜滋滋地起身道:“恭贺姐姐晋婉仪位。”
青栀拉她起来,嗔道:“与我还这样客气。”
自然说是这样说,青栀也懂念云的礼数不能废,再如何亲昵开心,也不能落了他人的口实。
念云比自己刚侍寝那阵子得了晋封还要开心,“这么一来,看董玉棠还怎样说嘴,说白了我们这样侍寝后晋封的,不过是不成文的规矩,而姐姐是对皇嗣有功,相较下来高了不知几许。只是这旨意来得突然,我还不曾备好贺礼。”
青栀就开玩笑向她讨要东西,正高高兴兴说着话,岚秋进来,行了礼欲言又止的样子。
青栀就说:“什么事?孟美人不是外人,直说就是。”
“是。小主,奴婢刚刚听闻,长福宫里大皇子醒了,但是吃了好几口水,又受了冻,小孩子本就心情郁结,和太医昨儿说的不一样,眼下愈发不好,听说迷迷糊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有人推他落水,却不知是谁,说过这些话,又迷迷沉沉睡过去了。”
孟念云见青栀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就多嘴问了句:“你能打听到这些,可能打听到丽昭仪怎么说?”
岚秋看了青栀一眼,才叹道:“孟小主回去问一问奴才,大约也能知道,现在六宫里已经传遍了,丽昭仪见大皇子不好,当场就砸了花瓶宣了太医,话里话外也直指锦绣宫,抱怨皇上还
未查清楚就晋咱们小主的位份。”
青栀这才沉声问:“那么皇上呢?皇上怎么说?”
“奴婢不知,”岚秋摇摇头,“大皇子醒时皇上正在万寿宫给太后请安,听闻大皇子身体不大好,才匆匆忙忙赶过去。”
青栀点点头:“罢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丽昭仪没有任何证据,不过闹腾一下,究竟是她的孩子,若她不吭声反而奇怪,皇上心里明白就好。”
岚秋言“是”,该说的话说话,就退了下去。
这边孟念云却有些担心:“禁宫里出了这样谋害皇子的事,查出来也就算了,没查出来恐怕丽昭仪一直要疑姐姐了。”
青栀也很无奈,这些事她心里明白,不愿再多说,只转了话题问孟念云:“还有两日就是皇贵妃生辰,你备了什么贺礼,要不要我帮忙?”
孟念云摇头,“我家世不如姐姐们,拿不出什么上得台面的东西,唯有自己做一些绣品,取些好意头,自入宫来,姐姐帮我太多,我怎能一次又一次地占姐姐的便宜。”
青栀笑道:“你我姐妹之间不必说这些。”
“姐姐,我只盼着好人得好报,”念云一双眼里都是真诚,“凭姐姐的资质,直接坐一宫主位也是理所应当,念云别的不求,只求皇上能待你好,别再当着六宫的面儿给你委屈受,也盼着不论有什么事,姐姐这里不出事,如此我就安心了。”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一宫主位’那样的话以后可千万别说了。”青栀心里感动,却仍要嘱咐,“总之不管怎样,这后宫里我们互相扶持。”
念云郑重答应着,傅青栀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在了心中。
这一天孟念云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