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垠看着门匾上的两个字,有些微怔。 姜府。 心中默念时,有一股奇异的感觉滑过心间,很快,几乎是一闪而过,但温暖的心情却久久不散。上一次提到“家”时,更多是哄骗,不曾投入太多想法。但如今看着这两个字,竟让她心中触动不已,好像真的有了自己的家一般。 唐木溪见她许久没有回答,有些没底气:“这个不好吗?” 在她心里,这大概是仅次于姜汤的名字。若这个还不行,莫非要叫唐府吗? 姜垠有些不自在,别开眼,脸上微微发热:“你……喜欢?若是哄我开心,不必如此。” 她不大相信有人愿意在自己住的家,写上他人的姓。 唐木溪不解:“为什么不喜欢?这不是师姐的家吗?我才没有哄人”语气理所当然,没有半分犹豫。 姜垠又是一怔。 活至今日,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经历过是是非非,自认为识人有术,从不会看走眼。但是此刻跟唐木溪透亮晶莹的双眼对上,竟然如同被蛊惑一般,无法辨别真伪。 修长的睫毛颤了颤,姜垠又一次别开视线,不敢看她,掩饰道:“你随意。” 唐木溪顿时眉开眼笑,欢欢喜喜地将牌匾挂在大门上。 姜府,姜垠的家。 “师姐,可曾歪了?”她踩在半空的灵剑上,墨发随风飘舞,嫣红的双唇比晚霞还要迷人。 姜垠有一瞬的恍惚,缓缓摇头。 唐木溪跳下来,站在姜垠身边,抬头仰望门匾。 “从今以后,这就是我和师姐的家了!”稚嫩的嗓音犹如天籁。 * 晚间下了小雨,淅淅沥沥,清凉的水汽卷着冷风,有些清寒。 姜垠在书房看书,随意翻翻,却发现里面记录的法术杂乱,不成体系。 “这里的东西少看,不适合你。”唐木溪要学炼丹术和铸器术,这种的杂乱的书籍作用不大。看得久了,说不定还会互相排斥,走火入魔。 姜垠想了想,索性将自己学习的方法刻录下来,剔去部分剑走偏锋的部分,递给唐木溪:“明日起按照这份玉简学习。” 唐木溪乖巧接过:“好。” 书房的窗户没关,冷风吹过,唐木溪穿得薄,没能适应飘渺峰的温差,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秋。” 细细的,声音很小,但依然逃不过姜垠的耳朵。 她瞥了一眼窗外的绵绵阴雨,将自己的蚕丝褙子脱下,搭在唐木溪肩上,然后起身关上窗户。 阴凉的冷风立刻被阻挡在外,声音渐小却仍淅沥,像是微弱的乐曲,十分动人。 “今日先到这里,休息吧。” 褙子薄薄的,料子很滑,搭在肩上十分舒适。唐木溪拢了拢,缩缩脖子,鼻间都是姜垠的气息:“嗯。” 走出过廊庑,天上阴沉沉的,丝毫看不出傍晚的星辰。 唐木溪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快步跟上。 “师姐睡哪?” 这府邸屋子众多,光是床榻都有不下十张,想睡哪里都行。 姜垠没答,反过来问:“你呢?” 唐木溪咧嘴一笑:“自然是主室。” 偏房很多,但主室却只有一个。在靠近中间的地方,不管想去哪都很方便。 “我随意。”姜垠无所谓道。 唐木溪眼珠子转了转,问:“不若师姐跟我一起睡?”见她忽然顿下,看过来,连忙保证:“我肯定不会再挤师姐。” 说话时还竖起手掌,让人怀疑是不是还有半句“不然天打雷劈”没说。 姜垠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擅长应对唐木溪了。譬如此刻,对方满眼认真专注地看着她,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人,铁石心肠如她都不舍得拒绝。 不过到底理智还在,姜垠偏开视线,双手背在身后,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手心:“为何?” 唐木溪笑道:“天冷,睡在一起暖和。” 姜垠抿唇未语,满脸不信。 不说正值夏日,天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就算真冷,棉被总比她要暖和。 抬脚就走。 唐木溪见她没应,有些急了,追着赶上:“睡一起嘛,屋子这么多,不睡一起都见不到师姐了。我喜欢师姐,想跟师姐一起睡。再说这里不是师姐的家吗,哪有主人不睡主室的道理。” 说着还抱住姜垠的胳膊,摇啊摇,似乎在撒娇。话语有些不讲理,但配上柔柔弱弱的娇憨语气,反而分外可人。 姜垠的心脏被那句“喜欢师姐”狠狠地撞一下,此时又被抱住,有些不知所措。 心里一抽一抽的,满是悸动。但不仅不痛,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暖洋洋的。 偏头一看,搭在那人肩上的褙子快要随着剧烈的动作飘落,姜垠迅速伸手按住,瞥见唐木溪白嫩的脸,嫣红的唇,忍不住滚滚嗓子,内心的灼热更加严重。 “强词夺理。” 唐木溪见她没直接否决,心里一喜,抱得更加严实:“哪有,都是大实话。我不管,反正上回师姐才答应我不许赶我走。若是不应,按照约定该罚的。” 姜垠有些意外,没想到她倒是学得快,自己不过示范过一次,这就反过来牵制她。 不过本来也没想拒绝。 强自镇定地点头,冷淡道:“依你。” 得了应允,唐木溪欢快的蹦了一下,跳得不高,但很有活力,踩在木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像一只怎么都闲不住的傻兔子。 姜垠看着,不知怎么嘴角也勾起半抹弧度。 但不想看她太过得意忘形,因而又故意使坏:“若再挤我,依然罚。”声音清???冷,跟满心柔情截然不同。 唐木溪顿时一僵,抿着唇,一脸深仇苦恨:“我、我才不会,大不了我自己绑住自己。” 姜垠凝视着她的脸上灵动的情绪,有些不明白世上怎会有这种把什么事情都写脸上的人。 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