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又是失火又是抓刺客,巡夜司和京兆尹全都被惊动,结果刺客没见人影,叶青鸾屋里也只烧坏了一盏屏风。
京兆尹不免有怨气。
自从裴三郎开了为婢女搅动朝堂风云的先河,这叶家也有样学样小题大做了,日后他还有安稳日子过吗?
不过怨气归怨气,京兆尹面上还是要好好安抚一番,免得被叶尚书参一个渎职之罪。
折腾半宿,叶尚书也乏了,他安慰了叶青鸾一番,揉着太阳穴便要去歇息,却听到下人提醒:“大人,周郎君还等着呢。”
周郎君?
是了,那个刚中了榜眼,与叶家有婚约的寒门书生晚饭后突然来了府上,他还没来得及见呢。
章姨娘死了好些年,叶尚书却还念着她,因此对这个有才华的年轻人也有两分欣赏,但白日李氏才来说过这门婚事,夜里周鸿远又巴巴地上门,如此急功近利,叶尚书那点儿欣赏全都化作厌恶。
这样的人若真成了他的女婿,岂不是会像伥鬼一样一直吸叶家的血?
叶尚书冷着脸去见周鸿远,他本想亲自把人轰走,回绝这门婚事,周鸿远却先一步跪在他面前,诚恳道:“晚辈是来替母亲和妹妹赔罪的,她们骗了大人,晚辈在祁州是娶了妻的,晚辈自知高攀不上叶家千金,愿意退还信物,请大人恕罪。”
周鸿远说着拿出玉佩双手奉上。
那玉佩是叶尚书给章姨娘的定情之物,叶尚书一看到玉佩,满腔的厌恶又缓了下去。
他拿起玉佩摩挲了两下,冷着声问:“你既已娶妻,为何不将她带入京中?她现在何处?”
“回大人,晚辈的妻子被歹人所迫,无奈反击杀了人,已经被判斩首了。”
周鸿远语气沉痛,满满的都是痛苦惋惜。
叶尚书竟有些共情。
他和叶夫人是因为家族利益在一起的,章姨娘才是他真正爱的人,可惜,他已经痛失所爱。
叶尚书缓了语气:“你能坦白此事,还算有些担当,我便不追究了,你走吧。”
周鸿远站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谢大人。”
叶尚书去见周鸿远的时候,叶青行也赶回了自己的院子。
因刺客是在他院子里发现的,叶尚书安排了很多人手将他的院子重重看守起来,叶青行命令众人退远了些,立刻进入暗室,却发现里面只有空荡荡的项圈,根本没有姜媚的影子。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难看。
人被裴景川救走了,他这么多年的伪装都没用了。
裴景川会从姜媚嘴里知道他是个怎样扭曲可怖的一个人,他的儒雅友好都是装的,他从来没把裴景川当过朋友。
他嫉妒裴景川的天赋和才华,更嫉妒裴景川有一对恩爱开明的父母,不像他,只是他娘争宠夺爱的工具。
他做梦都想把裴景川踩在脚下。
可他做不到,便只能把裴景川的女人掳来玩玩。
多么阴暗禽兽,又多么软弱无能啊。
事实摆在眼前,裴景川不会再相信自己的手是为了救他而废的。
一切都完了。
叶青行烦躁地在暗室墙壁上猛踹,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就算裴景川知道真相也没有用,事情过去那么久,他找不到证据的。
而且只要在他出招之前毁掉他就可以了。
他不是喜欢那个妓子吗,那就让天下人看看他有多深情好了。
与此同时,裴家。
裴景川换下夜行衣,又恢复平日的清冷贵公子模样。
白亦跪在地上禀报:“叶大公子带人来追公子后,属下潜入他的卧房发现了一个暗室,暗室里有关过人的痕迹,还有大片干涸的血迹,但并没有发现姜姑娘,只发现了这个。”
白亦把一枚黑色同心圆玉佩拿给裴景川。
玉佩上有杏黄色流苏吊坠,现在流苏都被血染成了黑色。
裴景川拿着玉佩,摸着被血粘在一起的流苏,整个人阴郁到极点。
半晌,他开口问:“暗室里都有什么?”
白亦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金色项圈,不免头皮发麻。
谁能想到俊朗儒雅的叶家大公子竟然有这样的癖好?
他不敢隐瞒,将自己的所见全都说出来。
姜媚是像狗一样被关在那暗室里的,至于受过怎样的摧残折磨就不得而知了,但地上有那样多的血,她应该是凶多吉少。
最后的猜测白亦不敢说,怕裴景川会发疯。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裴景川说:“查一下今晚所有进出叶家的人的行踪。”
不管人活着还是死了,都应该有迹可循,不可能凭空消失。
“是。”
白亦走后,屋里安静下来。
裴景川把黑玉贴到胸口,暗夜无声,他只听到自己沉稳有力的心跳。
——
周鸿远先支开守门的人让姜媚出府躲着等自己,见完叶尚书才把她带去自己之前抄书的书店后院。
他写了一手好字,抄书又快,之前为了多赚点钱,常常抄到半夜,店主便拿了一把钥匙给他。
书店后院有个杂物间可以休息,寻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