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之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掌,慢慢流进她的手心。
然后那种灼人的刺痛便阵阵蔓延到心口。
她不明白,为何这么不可一世的人会有如此悲凉的表情。
他的心魔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
她问话刚出,七杀就索性抓起她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结实的肌肉线条下,传来得是他坚定的心跳,鲜明而有力。
“从我有意识开始,生命中便只有无尽的杀戮,就像天生就是杀人的机器一般,连这颗心脏都早已在无尽的厮杀中停止了跳动,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会消失,所以只能拼命的活着。”
楼之薇眨了眨眼。
他说的消失,应该就是死亡吧。
或许他也像楼飞他们一样,年幼时便进了紫薇宫,被人训练成一个杀戮的机器,在一次又一次执行任务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所以他拼命活着,然后有了现在的武功的地位。
“可是你感觉到了吗,这颗心现在正为你而跳。它告诉我,我活着,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活着,而不是别人用来成就阴谋的武器!”
他从未用过这么认真的语气同她说话。
每一个字都伴随着
坚定的心跳,带给她无法言语的震撼。
并非是语言上的欺骗,而是真真正正冲击到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能感觉到他每个字都发自肺腑。
可她不明白,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得他如此青睐?
见她震惊却没有再做出过激的举动,七杀忽然绽放出一个笑容。
没有任何算计与戏弄,就只是纯粹的笑。
表明他很高兴。
“为什么……是我?”
“你很好,独一无二的好,所以我喜欢你,特别喜欢。”
楼之薇轻轻颤了颤。
她枉活了两世,却从未听过如此真性情的告白,一时也是手足无措,只能慌忙的找些无足轻重的借口。
“可我们不合适……”
不论是两人的身份还是性格,注定不为世人所接受。
可她自己又何曾不明白,若真能遇到一个值得的人,抛却那些世俗目光又如何。
她本就无拘无束,自然不会在乎那些。
可现在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她根本想不到究竟该说些什么,只能胡乱找些借口搪塞过去。
心里,从未如现在这样慌乱。
七杀当然不知道她现在心乱如麻,只是道:“那要怎么才合适,你说。”
“呃,其实世间不可能有完全合适的两个人,两个人要
相互迁就,相互退让,我知道你的字典里绝不会有‘退让’两个字,所以我看不如从长……”
她斟字酌句,循循善诱。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想赶快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不然再这样下去,自己那颗心脏一定会不堪重负。
只是“从长计议”这四个字还没有完整的说出来,面前那人就更加用力的抓紧她的手,坚定道:“好,依你,我迁就你!”
强硬,霸道,不容拒绝。
与其说是在追,不如说是在抢。
可就是他,无比真实的他。
饶是楼之薇再怎么心智坚定,在这样的穷追猛打下也不由得愣住。
然而就在她愣住的这刹那,一丝冰凉迅速爬上了她的手腕。
她打了个抖。
垂眼一看,竟是只血色的玉镯。
“你这是要干什么?”
楼之薇第一反应是要取下来,可是他的手却紧紧捏住她手腕,不然她又任何挣脱的可能。
“只要你乐意,我便为你掏空这天下的玉石金山。若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以后我都叫人去弄,保管比那根破簪子好!”
楼之薇有些哭笑不得。
刚刚还那么强硬霸气,怎么一秒钟画风又变回来了。
再说那簪子她原本就准备还了,他
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飞醋。
等等……吃醋?
她抬起头认真看着眼前的男人,英挺的剑眉,深沉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冰凉紧抿的薄唇。
心里忽然有根弦轻轻动了一下,她犹豫片刻,终于放下了手上的瓷片。
七杀明显感觉到她力道放松,也跟着松开右手。
但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拿下她手中的瓷片,细细检查她的每一根手指。
她的手上都是血,却没有一滴是她自己的。
“你……这里有伤药没有,我帮你上点药吧?”
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也难免被这样霸道的温情所触动。
七杀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更深。
只是还没等这笑意深入到眼底,他脸上的神色就忽然一变。
他撑着头,神色痛苦。
楼之薇惊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
“啧,偏偏是这个时候……”
见他神情巨变,楼之薇也不敢怠慢,连忙想将他扶到隔壁的雅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