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凉在第一声枪响的刹那,眼睛倏地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沈涧西的身体,看着他慢慢跌倒,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似有什么涌出来,红得刺眼。
沈固风呆呆地举着枪,枪口还冒出一缕青烟。他似乎被定格了一般,方才狠厉的眼神倏地变得空洞。神情茫然,似是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神思游离于身体之外。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夹杂着“啊”的痛呼声,还有“站住!举手投降!”的呼喝声。
屋里却死寂一片。
炎凉脸色煞白,浑身筛糠般地颤抖,她的目光定在沈涧西身上,手脚并用朝着他爬了过去。
“沈涧西。”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很远,似乎不是她发出来的,嘶哑干涩,“沈涧西,涧西……”
沈涧西的身体不受控地抽搐着,口中也涌出红色的液体来。
炎凉听到沈涧西痛苦地咳了一声,急忙冲到他身边,把左手臂探进他的脖子下面,试图把他支撑起来。
右手想去抱他,可是他胸口破了一个洞,正汩汩地往外冒血。她慌了神,用手拼命去堵那个洞,试图阻止鲜血的涌出。
“涧西,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炎凉一手抱住沈涧西的脑袋,一手拼命去堵伤口。
沈涧西睁着眼睛,眼珠艰难地转向炎凉,他眸中流下泪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手臂抬了抬,缓缓地举起,伸向上衣的口袋。
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抖得厉害,怎么也找不到口袋的位置。
炎凉注意到了:“涧西,你要做什么?”
沈涧西的手终于找到了口袋,却怎么也伸不进去。
炎凉急忙把手伸进去,摸到了一根细细的链子,拉出来一看,链子上赫然挂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水晶瓶,里面一颗鲜艳的红心熠熠生辉。
炎凉呆住了,泪水再次决堤而下,她把水晶瓶举到沈涧西眼前:“涧西,你要找的是这个吗?”
沈涧西随着身体的抽搐,口中不断咳出血来,沾满了前胸,看到水晶瓶,眸中却闪出笑意来。
炎凉心里的愧疚和剧痛泛滥成灾,她把水晶瓶紧紧贴近心口:“涧西,我懂了,这是你给我的,我很喜欢,我会好好保存,会贴身戴着它,一辈子都不摘下来。对不起,涧西,对不起……”
炎凉扑到沈涧西胸前,痛哭失声。
“涧西,你坚持住!”
凉哭着乞求,又拼劲全身的力气叫喊:“快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繁杂的脚步声汹涌而入,好像进来了很多人,炎凉只看到人影憧憧,却分辨不出都是什么人,发生了什么,心里只一个疯狂的呼声:“救救沈涧西!”
她哭得失去了知觉,手心里死死攥着那枚水晶瓶吊坠。
再次醒来,视线里闯进一张熟悉又亲切的脸,炎凉恍惚了一瞬,一时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炎凉,你终于醒了!”盛泊言惯常冷漠的脸上漾起一抹欣喜,目光在炎凉的脸上怜惜地逡巡,“你没事吧?有没有感觉哪里痛?”
炎凉茫然地转了转眼珠,脑海中陡然出现了一个血腥痛苦的场景,沈涧西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好看的桃花眼恋恋不舍地停驻在她脸上。
心里蓦地一痛,炎凉惊慌地四处张望:“沈涧西呢?他怎么样了?”
盛泊言眸中闪过痛楚,伸手抓住炎凉的手:“不要乱动,你输着液呢。”
炎凉眼神狂乱地盯着盛泊言,固执地问:“沈涧西呢?他在哪里?”
“沈涧西,他……”盛泊言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怕她知道真相受冲击太大,“炎凉,你好好休息,你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等身体好些了,再去看沈涧西。”
炎凉怔了一下,眸中闪出希望:“沈涧西没事吧?抢救过来了是吧?他,他是为了救我……”
盛泊言沉痛又怜惜地看着她:“他,没事……”
炎凉长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幸亏他没事。”
又忽地转眸:“沈固风被抓起来吧?”
“嗯,抓起来了!”盛泊言声音坚定地说,“对不起,我去晚了,害你差点受伤……”
炎凉咬着唇,摇了摇头:“不怪你,谁也没想到沈固风这么丧心病狂。”
随即炎凉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珠东张西望,手也到处乱摸,眼神露出恐慌的神情。
盛泊言神色一暗,伸出右手,把一条白金细链子挂着的水晶瓶吊坠递到炎凉面前。
炎凉一把抓住,惊呼一声:“啊,好在没有弄丢。”
随后把吊坠紧紧攥在手心里,贴在心口上。
真的累坏了,炎凉觉得身心疲惫,在得知沈涧西没事后,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盛泊言脸色灰败,眸色沉黯,深深叹息了一声,神情凝重地给炎凉掖了掖被角,走出了病房。
走到停尸间,老远就听到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涧西哥,你为什么要撇下我一个人?你好狠的心哪,为了摆脱我,竟然一声不吭地死了!好啊,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你死了我就没办法了吗?我就找不到你了吗?我很快就去找你,你等着我!”
盛泊言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