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 热闹了一天的苏州城渐渐冷清下来,街上行人越来越少。灯火阑珊,玩了一天的林祯也终于精疲力尽, 跟着沈定慢慢走出城。
他们走到桥上时, 林祯突然抬起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时值月底, 天上只有一钩残月,连星星都看不到几颗,寂寞清冷。她打了个哈欠, 一副困得要走不动的样子。
沈定收回视线,目视着她, 见她一脸的倦意, 便在她跟前蹲下,拍拍自己肩膀对她说道:“上来吧, 朕背你。”
林祯低下头,诧异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只留下个宽厚背影的皇帝,此情此景让她想起去年除夕的深夜。
那时候也是皇帝久违地带她出宫玩,她玩累了,皇帝就是这样蹲下背着她走。记忆和眼下重合, 让林祯忍不住感叹,好像他们又回到了那段时光,她和皇帝还是纯粹地偎依取暖,谁都没有过界。
想到那日清晨醒来,皇帝跟她说她唇上的痕迹是他留下的,林祯还有些心有余悸。自那日后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皇帝克制不住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可如今这样, 又好像那一日只是她的一场梦境,实际上她和皇帝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祯神色复杂地看了皇帝的背影许久,然后像放下了什么那样,深吸一口气,这才趴到皇帝的背上,双手紧紧地搂着皇帝的脖子,笑眯眯道:“可以走啦,谢谢陛下!”
沈定等她趴好后,毫不费劲地站了起来,背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城外走。
林祯玩了一天,累得不行,还没走多远,就直接在他背上睡着了,坐了一路的马车都没醒,最后也是由沈定背着她爬了很长的石阶回到道观的。
将林祯放到床上安置好后,沈定看了她半晌,这才放下湿毛巾,转身走出去。
他站在屋檐下,山上的夜空比城里的要晴朗许多,能看到不少星星,意味着明日是个好天气。他突然对身后的郑华说:“通知下去,明日启程回京。”
郑华听到这话后诧异地看向上位者,似乎不明白为何如此突然,明明离原本预定的时间还差几天的。但是看到上位者一动不动的身影,他便知道这事没有得商量,也不容置喙,只好低声应一句,然后退下去命人着手准备。
吩咐了郑华后,沈定抬起脚走出了院子,看似漫无目的地在道观里行走着。这个点所有人都已经在房中歇下了,偌大的道观只有他一个人,是难得的清净,他的心境也跟着澄明起来,有些事情也就想通了。
他走着走着,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玉真道长的寝殿外,想了想他还是走上前去,轻轻地敲了敲殿门。
过了一会儿,玉真道长给他开了门。见来人是他,玉真道长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像是知道他今夜为何来找自己那样,对沈定说道:“陛下既然来了,那就请进来坐一会儿吧。”
沈定也不推辞,谢过玉真道长的好意,便跟着走了进去。
玉真道长亲自给他倒了茶,坐在他对面,摸着胡子和蔼地问道:“陛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啊?”
沈定端起茶杯喝了口花茶,沉吟了一会儿,才看着玉真道长问道:“皇后的病,确定已经治好了吗?”
玉真道长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道:“您觉得呢,皇后殿下今日醒来,可与以前有所不同?”
沈定想了想,摇了摇头:“和以前一样,很正常。”
玉真道长便笑道:“那就是了,皇后殿下的离魂症贫道已经治好,陛下也可放心了。”
沈定又问道:“以后不会再复发,也没有留下任何病根吗?”
玉真道长摸胡子的手顿了顿,叹气道:“贫道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有一点贫道需告诉陛下,皇后殿下的病虽然好了,但她发病期间的任何记忆也都随着她的病烟消云散,怕是不会想起中间这段时间都发生过什么,可能会给皇后殿下造成些许不便。”
沈定听了这话后,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也许是遗憾,也许是释然,过了一会儿,他轻笑一声,淡淡道:“这样……也好,她忘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谁都好。”
虽然他嘴上说好,但玉真道长却能感觉到他在说违心的话,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沈定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变回那个说一不二的帝王,他看着玉真道长说道:“朕这么晚来打搅道长,还有一事相商……”
第二天林祯是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她下了床,喊来玉兰问道:“外面在做什么,为何如此吵闹?”
玉兰见她醒了,便要上来伺候她梳洗,对她说道:“回殿下的话,陛下突然下旨今日返京,您快起来吧,不然一会要耽误了。”
林祯没想到事情这么突然,也跟着紧张起来,简单梳洗一番换上衣服便走了出去,外面行囊都已经收拾好了,随行的嫔妃官员侍从也都集合在了院子里,就等皇帝一声令下就启程了。
见状,林祯不由得庆幸了一下,幸好自己收拾得快,不然就要耽误了行程,就在她打算找皇帝问询为何今日就要返京时,就看到皇帝带着郑华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皇帝的表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