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后, 树林里只剩下沈定和贺延二人,沈定站在贺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延, 冷声道:“事已至此,贺卿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贺延虽是跪着,但神态却不卑不亢, 也不害怕,他淡定自若地对皇帝说:“微臣并不认为微臣做错了什么, 不过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皇后和微臣,而微臣遂了那人的意罢了。陛下要追究责任,为何不追究幕后主使之人,而是追究皇后和微臣的责任呢?
据微臣所知, 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这里, 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应该都逃不过陛下的耳目,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还要上这个当,大动肝火呢?还是说,陛下觉得这日子实在太过无聊, 所以想着偶尔看看后妃争斗打发时间也不错?哪怕是威胁到皇后的安危, 陛下也可以不顾?”
沈定没想到贺延居然知道这是后宫那些妇人因为争风吃醋而设下的计,又听贺延说他不顾林祯的安危, 拿林祯的性命开玩笑,一时气上心头, 怒道:“放肆!朕何时将皇后的安危当玩笑过!”
贺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反问道:“哦?真的没有吗?那皇后殿下当初差点被毒蛇咬伤,受到惊吓神智错乱至今未好,不也是因陛下而起吗?
若不是陛下在外人面前做出独宠皇后的假象, 让皇后树大招风,惹人嫉恨,皇后又怎会被毒蛇惊吓到若不是陛下独宠皇后,今日又怎么会有嫔妃苦心孤诣制造这场误会,陷皇后于不利的境地呢?
她们既然昨日能用毒蛇谋害皇后,今日能设计陛下误会皇后,明日就能要了皇后的性命。只要皇后还是皇后一天,只要陛下您还宠爱皇后一天,皇后就不会有安生的日子过。哪怕您除去了微臣,还有其他人可以用来陷害皇后,到时候您又能怎么办呢?”
贺延的话句句在理,字字诛心,连已经准备了诸多借口治他罪的沈定都找不到理由反驳他,怒气也无处可以发泄,只能愈发地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问他:“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贺延面无惧色地和皇帝对视着,一字一句道:“微臣要陛下放了皇后,还她一个安宁,如果陛下心里对皇后还有一分愧疚的话。”
沈定的脸一下就黑了,怒喝道:“大胆!来人啊!起居郎以下犯上,图谋不轨,将他抓起来,即日起押回京城听候处置!”
马上就有侍卫上前来,将贺延押起来,贺延也毫无惧色,走之前给皇帝留下一句话:“希望陛下不会后悔没听罪臣今日的劝谏。”
郑华见事情发展成这样,本来就头大了,又听贺延在离开时还要撩拨皇帝一句,完全就是不嫌事多,连忙让人在贺延再开口之前将人押了下去,这才赔着笑哄劝皇帝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皇后殿下还在等您呢,您先回去看看吧。发生刚才那样的事,皇后殿下一定害怕极了。”
说到林祯,沈定重重地闭上眼睛,又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这才将积攒在心中的怒气压入心底。再睁开眼睛时,他又变回了那个不喜形于色的帝王,淡淡地说道:“回去看看皇后吧。”
郑华见他神色如常,就以为他不再生皇后的气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小跑着跟在他后面回去找皇后。
林祯被下令带回去之后,就被关在卧室里,皇帝的侍卫就在门口守着不让她出去。
而林祯虽然脑子傻了,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能感觉到沈定生了很大的气,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心沈定,想回去看看。
但不论她怎么拍门喊人开门,都没有人回应她,她急得都要哭了,手也拍红了,最后又累又疼,嗓子也喊不出声音来了,这才顺着门跌坐在地,手里还拿着贺延送给她的小木人。
沈定让人打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林祯靠在门背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已经睡着了,脸上有哭过的痕迹,一手红肿,一手紧紧拿着一个木人。
沈定见状心中猛地一抽,疼得他弯下腰去,将林祯轻轻从地上抱起来。
他这一动,林祯就醒了过来,抬头看到是他回来了,就露出往常那开心的笑容来。但很快就像回想起了什么那样,那个笑容转瞬即逝,不安地、害怕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小声问道:“沈定,你刚才为什么生气啊?”
看,她现在傻得连自己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他又能怎么能责怪她呢?是责怪她愚笨,看不出那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她吗?可归根结底,她变成这样不是因为自己吗?
沈定的心一阵阵发疼,心想也许贺延说得对,林祯在她身边只会不停地受到伤害,也许哪一天一不留神,连命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他抱着林祯的双臂就忍不住收紧了一些,恨不得将林祯揉进自己的骨肉里,和自己融为一体,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林祯了。
沈定强颜欢笑道:“没什么,朕没有生气,是你看错了。”
林祯撅起嘴嘀咕道:“真的吗,可是我看你刚才好可怕的样子。”
沈定将她抱起放到榻上坐好,默默地摸着她的头不说话。
林祯傻了之后注意力就很难集中在一件事上了,很快她就将刚才的不愉快忘在了脑后,拿起贺延之前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