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轻笑着说出他的化名之后就因为疼痛倦怠而半阖上眼睛。一旁的煤油灯寂然无声地照着, 光芒黯淡发黄,恍若死亡的阴影一般落上他苍白无血的脸。 空气陷入了仿佛世界上的人都死绝了的寂静无声。 冗长的沉默之后鬼舞辻无惨弯了弯唇角,试着做出了一个好奇的表情, “神宫寺君,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周始费力地掀起眼皮。他看着眼前少年浓沉如墨的眼睛,淡声道,“你不记得了么去年冬初的时候我们见过。” 去年冬初的时候真正的俊国还没有死,那时鬼舞辻无惨还没有拟态成他取代他的身份,因此并不知道之前两人竟然有见过面。一想到这两人之间竟然存在着他无法探究窥寻的过去,他立刻就变得心烦意乱、气急败坏。 为了防止对方发现他不是真正的俊国,鬼舞辻无惨强行按捺住心头的烦躁,作出一副努力回想却回想不起来的烦恼表情, “是么不久前我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他见对方面上的表情平静无波,应该没有对他的话起疑,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不记得去年冬初我们见过了,你能和我详细说说么” 周始轻声道,“去年入冬时你患了重病,高烧连续七天不退,被医师断言活不过冬天,会夭折在十六岁。但你的父母双亲不肯放弃救你, 辗转、咳、咳咳、他们误信传闻辗转找到了我,请求我取血救你。我就是在那时见的你。”说到这里喉咙有些发痒,他低咳一声,“那时你烧得不省人事,不记得见过我很正常。” 鬼舞辻无惨听完对方的解释后虽然没有了疑惑, 但心里的烦躁情绪却更严重了。他强抑着翻涌的黑暗情绪,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原来是这样。不过我现在已经记住你了,以后也不会忘记你的。” 周始闻言弯了一下唇角,略带叹息地说道,“真好啊,你已经平安健康地活到了十七岁的冬天了。” 心知真正的俊国正如医师所料那般死在去年冬天的鬼舞辻无惨失笑,“应该是托了神宫寺君的福吧。”别人的不幸对他来说就像是值得细咀慢嚼的蜜糖,让他快乐。他的眼中不禁掠过一抹隐秘玩味的恶意,“多亏了神宫寺君你愿意取血救我,我才得以顺利活到了现在。为了报答神宫寺君的恩惠,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是因为我的血你才咳咳、我的血没用。”胃部刺痛发酸的饥饿感使得周始连轻声说话都变得艰难,“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希望你、咳、希望你以后年年岁岁都能平安健康,快乐幸福。” 对鬼舞辻无惨来说被人诅咒是司空见惯的常事,被人当面祝福却是生命中的头一回。对方嗓音温和,眼神轻柔,眉眼温柔和煦得让鬼舞辻无惨不由得想要相信对方此刻是在真心希望他未来能够年年岁岁都能幸福平安。 他胸口正中间最大的那颗心脏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肿胀发烫又饱胀酸软,像是被蜜水泡过了似的。在奇怪的心脏跳动中,他眉宇间的神色不自觉地软化了下来,“谢谢。” 周始笑了一下,“真想要谢我的话就赶紧出去给我找吃的吧。再继续这么聊下去我都要饿晕了。” 鬼舞辻无惨这才想起来对方还在饿着肚子,忙道,“你先忍一忍。我这就出去,很快就回来” 给对方小心地掖了被角将人安顿好之后鬼舞辻无惨便起身去拉和室的纸拉门。雪白的拉门在月光的照射下透出隐隐的亮光,室外寒气深重,黯淡的月光与未化积雪的银光接连成片,交织散发出了朦胧如纱的明耀辉光,像是梦境。 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真的属于我了么 自我发问完之后鬼舞辻无惨又转头看了一眼。刚才才和他说完话的人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对方脸颊苍白如纸,呼吸轻得悄若无声,看上去好像已经死了。 鬼舞辻无惨被这突如其来的虚幻假设攫住,心头震颤。他在迈出拉门之前猛然顿住,再然后瞬间重新折返到了榻榻米边上急切地出声求证,“神宫寺幸始,你没死吧” 周始闻言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有气无力地启唇回答了一句,“没有。”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后鬼舞辻无惨稍稍放下心来,“那就好。我这就去给你找吃的。”明知道对方现在烧得连掀起眼皮都费劲,他还是没忍住叮嘱起来,“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外面有鬼,出去了会被鬼吃掉、会死。你哪儿都别去。” 周始饿得饥火烧肠,胃痛难忍,“我保证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等你。但你如果再不快点出门找吃的带回来的话,在被鬼吃掉之前我就要先饿死了。” “我这就去找吃的带回来。” “一路小心,我等你回来。” 等鬼舞辻无惨将打包带回来的食盒拎回内室的时候就看榻榻米上的那人正蜷缩着身体在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