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开了,大约到了晚上的时候,麻袋里的人都活络过来。
那些人定是觉得现在开船了,被掳走的人毫无法子,所以连麻袋口都松了。
有人钻出麻袋,探出个脑袋,看着陌生的地方,眼里的探究变成了惶恐。
“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朱大婶,你怎么也在这?”
那矮胖的妇人也是一脸懵然,看着其余四人,几乎都是年轻姑娘。
朱大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这是哪?”
其中一人道:“怎么感觉飘忽不定的,我们这是在水上?”
面对这突发的状况,大家都叽叽喳喳议论着,除了已经易容换装的姜逢以外便属朱大婶最为淡定。
她安抚了两位姑娘,又在屋里查了一圈,发现门窗都是锁了的,而且窗户也锁死了,只能透过窗户纸才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外面黑蒙蒙的,还有水声,看这状况好像是在船上。
可好端端的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
朱大婶摸不着头脑,转而看向姜逢,开口问道:“这位娘子有些面生,你可知我们这是去往何处?”
姜逢道:“看这行运的轨迹应该是陈国方向,不用怕,我们多半是被人伢子卖了。”
“卖了?”其中一个女子一听这话,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只隐约记得自己要去上坟,刚出去就被人用麻袋给套住,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醒来后就在这,还得知自己要被卖了,心里怎能不怕?
“那这怎么办啊,门窗都锁了,我们怎么办啊”
“我们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卖去做娼妓吗?”
朱大婶咽了咽口水,安抚三人,她冷静了一下,又看向姜逢:“我看娘子穿着贵气,应该是富裕人家,该是世家女郎,你、你就不怕吗?”
姜逢道:“怕也无用,现在在船上也没办法逃走,唯一的法子就是靠岸之后。越是形势不好,我们越是要保持镇定才行。你们也别说话了,方才听到外面有人走来走去,万一要是被听到,我们甚至连路线都没办法记。”
记路线?
朱大婶闻言,像是明白了什么,她走到窗边竭力往外看着,只是这会子正值天黑,除了一片黑色的水面以外什么都看不到,这样的状况怎么记路线?
而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朱大婶心下一急,连忙招呼其余三名女子重新钻进麻袋装死。
不过外面的声音嘎然而止,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就这样,五个人在水上漂了两日船才缓缓靠岸。
负责来接应的工人明显是不满意的,这次的货太少了,两拨人交涉了许久,才有人进来检查,发现这些麻袋的口子都已经松了,又忍不住骂了几句。
男人收了钱,点算着银子,毫不在意:“怕什么,上了船难道还由得她们跑吗?”
“就是,要我说你们就是太小心很了!”
接应的男人摆摆手:“行了驼子,收了钱赶紧回去,下个月最好再来十个,不然赶不上进度,小四,把货扛板车里去。”
货。
活生生的人,称之为货。
看着就不像只是把姑娘们当暗娼卖掉,这背后必定不简单。
又是接连几番颠簸,五个人被丢进了窑洞里。
这窑洞很宽,足有好几个区域,而且把守的人也很多,这里的守卫明显要严密不少。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和泥土的味道,五个人被关进其中一间石室。
石室里只有一张大床,除此之外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地上一滩湿润,朱大婶连忙跳开,不仅湿,还滑,踩上去软绵绵。
“这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尿啊”
“难怪这么臭,这哪是人住的地方!”
身后几个男的推搡一把,“也住不了多久了,挑剔什么。”
住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
朱大婶到底觉得自己年纪最大,因此什么事都冲在前面,先好声好气安抚了三个姑娘,又去石床跟前简单收拾了一番,随即拍了拍床铺,笑着招呼姑娘们先过来。
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到处颠簸,本也没机会舒展筋骨。
等坐下来后彼此才互通了姓名,个子高挑的叫阿苗,年纪最小的大约十三岁的小姑娘叫阿芸,另外一个则叫百灵。三个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但却都认识朱大婶。
平日里这位婶子虽说年纪不大,却总是热心肠,家长里短的都会总去帮帮忙。
眼下到了这种地方,朱大婶自然也就成了主心骨。
朱大婶哪里有别的办法,看到有人经过时便立即拥了过去:“这位大哥,能不能帮帮忙啊,我们姐妹几个好些天没进食了,能不能弄点吃的来?”
那人斜睨了一眼:“急什么,还怕饿死了不成,再说也活不了几天了,还不如省点口粮。”
另一人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灵尊可不喜欢脏兮兮的东西,我去拿吃的。”
没一会儿他就提了个桶来,趁着送饭这会朱大婶主动和人攀关系,得知了这小哥叫大壮,刚才那个叫胖子,据说送进来的人最长只待过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