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刚刚结束,萧明延被田内侍搀扶着回到寝殿。
酒意被风一吹就少了半分,他坐到了桌台跟前,看着堆积如山的折子,耐着性子一张一张批阅。
田内侍忙把烛台移了过来,深怕皇帝伤了眼睛。
月光静谧,洒落在雕梁画栋间,银辉与殿内璀璨交织,把他的身影拉的细细长长,多了几分孤高和清冷。
自皇后殁后,他便再也没有去过凤仪殿,偶尔经过的时候也只是站在门口发呆。然后又是照老规矩,去朝华殿的秋千架坐坐,最后回寝殿。
每日都是如此,对于政事他也更加勤快,以前乱成一锅粥的大小事,现在都慢慢恢复如常。
如此一来,连朝中大臣都为他的健康担忧。
香云手捧食盒入殿,说是奉了皇后的旨意前来探望,并将一包喜糖放在桌上。
萧明延这才回过神来,糖纸上的绣工精致,图案生动,以并蒂莲为主题。
香云解释道:“这是宿家大人所赠,皇上,您近期心事重重,吃点喜糖沾沾喜气吧。”
“喜糖?”萧明延看着那鲜艳的红,那抹红被一层薄薄的忧伤笼罩,连空气里都是淡淡的哀愁。
萧明延伸出手取出一颗喜糖,他剥开糖纸,修长而白皙的指尖夹住圆润的糖,放入嘴里,并没有想象的甜。
香云叹了口气,有心安慰,可话到嘴边又顾及对方身份,伺候完萧明延喝完汤后便提着食盒离去。
永康宫内,太后坐在贵妃椅上,斜斜躺着,半闭着眼,桌上摆放着一些女子的丹青画像。内侍则在一旁拿着册子,报着各家女郎的名字以及八字什么的。
见香云回来,太后才挥了挥手,让人先下去。
“娘娘,皇上听到那件事,果然”香云犹疑了一下,背转身去收拾桌案,淡淡道:“果然有些落寞,看样子皇上对那位是动了心的。”
太后坐起身子,端起了茶杯:“哀家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到了么?文史阁那边怎么说?”
香云收拾好桌案,又添了灯油,这才如实说:“当日的事没有定档也没有记录,不过好像姜大人对时家的事格外感兴趣,不仅查,听说还和杨太师在凤仪殿的密洞里单独待了许久,后来才说太师伏法,其实并非是皇上赐罪,在她出来前就已出事了。”
太后忽的睁开双眼:“所以你的意思是是她杀的?”
香云道:“奴婢不敢妄言,不过此举确实可疑,太后,您说当年时家的事是真的都遭遇不测了么?”
太后道:“是与不是都是过去的事,继续盯着吧。”
香云道:“您是担心事情查的多了,姜家身后是宿家,会引起动荡和波澜?”
太后撇了她一眼:“你有法子?”
香云点点头:“也算不得什么法子,只是不想看太后如此忧愁,其实人生在世有点意外也是在所难免。这不是还有个解忧郡主吗?”
太后点头:“马上重阳宴了,可以安排一下。”说完,太后取下发髻上的钗子,淡淡地说:“你跟哀家这些年,算是哀家看着你长大的,跟皇儿也是般配。”
香云微愣,连忙说:“太后,这哪里的话,奴婢……”
太后道:“你的心思哀家都明白,眼下国母新丧,不宜纳妃,就再委屈你一段时间。”
重阳宴,每年都会在宫中展开,皇帝请一出,宴请大臣,算是搞好关系,君臣同乐。
后宫也要请些世家夫人、女郎什么的入宫参与。
往年有皇后操持,眼下只能太后出马,好在香云这些年也学不少东西,又有太后点拨,做起事就更麻利。
消息很快传出宫,钟离晏的母亲柳氏自然也收到了邀请,笑的合不拢嘴,立即招呼下人去准备准备金银首饰,明日进宫定要好好和那些夫人打打关系。
下人们按照吩咐去办差,又有两个侍女走了过来,说是钟离晏回来了。
柳氏一听,连忙让人去准备洗澡水和干净的衣物什么的。对于这个儿子,她从不曾苛待,一切都是给最好的。
门房道:“夫人,还有一位娘子与郎君一道回来的,那娘子就是姜大人身边那个”
柳氏皱眉:“怎就把这茬给忘了,马上让厨房准备两道菜,那汤也差不多好了,直接盛出来,你俩去奉茶。”
下人们有条不紊去处理,柳氏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见钟离晏和采薇一道进来时,表情才有些许松缓。
采薇行礼作揖:“夫人安好,我买了些吃的来,听说您喜欢吃一品酥的糕点所以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柳氏眼睛转了转,又从盒子上收回,抬了抬手,让两人都坐下说话。
钟离晏道:“我们可排很久的队,哦对了,采薇前些日子晒了菊花茶,也没多少,心里都念着您,说给您带些过来。这不,又做了一些,等回头晒干了再拿些来。”
采薇赶紧点了点头,原想说自家女郎都只留了一包,可想想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见人家娘亲,该有的礼仪还是得有,这话自然不能说太多。
菊花茶晒的极好,要花瓣晒干而不散,就得先蒸。
柳氏取出袋子里的花茶看了一眼,确实是个心灵手巧会干活的,她吩咐下人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