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摸了摸湿润的泥土,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浸出来,一团血肉模糊的嘴从地面浮现,只要天一黑,韩家夫妇二人都会被拉入地下去。
“放了我吧,我绝对不会乱说的,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放了我!”
“我好冷,好饿,好疼,流血了,郎君你看,流血了……”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呜呜呜……”
这声音如同洪水猛兽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阵阵哭诉夹杂着凄厉的喊叫。
妇人心脏一紧,拉着韩老板问道:“这不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吗?为什么,为什么她……”
韩老板此刻也慌了神,朝着姜逢磕头:“姜大人,你帮帮我,祖宅你要就拿去,什么都给你,别让她来找我!”
姜逢道:“这已经不是我想不想帮的问题了,烧二十年寿命给她吧。”
说完便扔出一沓纸和毛笔,于渊已经知道了韩家的事,此时幸灾乐祸地看着韩老板,指导他该怎么写,怎么操作。
韩老板不敢怠慢,提笔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连同纸钱一起丢进火盆里。
妇人见状,哆哆嗦嗦地提笔,眼中含泪:“我是不是也要烧?”
于渊没好气地说:“怎么,难道杀人没你份吗?”
两人的生辰八字和纸钱烧进火盆,瞬间火花飞溅,火焰从火红色变成了油绿色。
姜逢皱眉:“有点贪心了,二十年也不够吗?”
“不够!”
“男盗女娼,霸占我家产,该死,该死!”
“要他们陪葬,陪葬!”
女鬼的声音若有若无,却又充斥在每个人的耳膜和脑海中,震得人头疼。
“当初我怎么求他们,可是最后呢!”
“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死!”
地上匍匐的鬼影全身都在流血,挣扎着从泥地里钻出来,扑向了韩老板。
“啊,你别、你松开我!”
“我知道错了,絮娘,我知道错了!”
女鬼无形的手紧紧掐住韩老板的脖子,他双手胡乱挥舞,妇人见状,一脚踢翻火盆,火星四溅。
韩老板得以喘息,摸了摸脖颈,一道黑色的抓痕十分明显。
他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也确认了女鬼就是韩娘子絮娘,他抓住姜逢的裤腿:“救我,她真的会杀了我!”
于渊皱眉:“那这件事我们管不管,不管的话坛子取不出来,管的话……”
姜逢道:“絮娘的怨气太重了,强行收了,她的下场会更惨。”
不过眼下得先让絮娘平静下来。
她取下腰间的折扇一挥,地上那道鬼影逐渐凝聚成人形,五官依然是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韩老板和妇人都躲到了姜逢身后,眼中带着恐惧。
女鬼怒喝:“我必须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为什么你要帮他,为什么!”
姜逢道:“不是帮他,是帮你,四十年的寿元差不多了,余下二十年终日乞讨为生,难道这不是惩罚人最好的方式么?”
女鬼显是无法理解这份逻辑,姜逢却也不再给她机会领悟,手中折扇一挥:“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
听到四十年寿元,于渊也愣了许久,还以为只是随便烧几年,没想到这一口气下去是四十年啊。
而且余下二十年乞讨为生?
他十分不解:“这女鬼虽说是韩老板的原配,可怨气也太重了些,不就是生产时意外死吗?”
这件事是从他父亲那打听来的,说是韩娘子难产去世的,家业就被韩老板给继承了。
他向来嫉恶如仇,但凡韩老板有心,都得守寡三年吧,结果隔年就和现在这个女人混在一起。
虽没名义上娶其过门,可家里大小事都是她在操持,包括后面这几年纳妾的事。
所以说男人没好东西,媳妇尸骨未寒就找了别的女人,这不尚算,后面的小妾几乎亏没有断过。
于渊摸了摸下巴,暗暗猜测,大概真的像小道消息说的那样,其实难产是假,暗中被韩老板做了手脚,杀妻子霸产业。
真是如此的话,那叫好一个男盗女娼!
不过这女鬼也是贪心,要人几十年寿元都不够。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于渊啧啧道:“太贪心了!”
姜逢道:“贪心也算不上,如果是你我,可能会更狠。但我是镇妖司的人,就得用镇妖司的法子,不能由着胡来。”
于渊听明白了,莫非这里头还有别的隐情?
看两人转身要走,韩老板夫妇见状也紧步跟上,姜逢手一推:“虽说这件事我给你强行摆平了,可絮娘怨气重,我这扇子都困不住,得超度。你们最好继续跪在这,直至这手掌能埋进去,记住了,想要活命,那就认认真真忏悔。”
两人打算先去找曲连星他们汇合,反正十二个坛子,都要慢慢找,自然也不差这一个。
于渊道:“等等我,难道絮娘不是难产死的,那手掌……看着像是被人活活切下来的。”
姜逢道:“贪欲,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旦起了念,就会泯灭人性。”
她屈指一弹,手中一点墨汁射出,山中的场景慢慢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