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挑眉：“余村长，我可没说所有一切都和隐婆婆有关，那断桥的事恐怕只有村长才能解释清楚了。”
村长闻言，浑身一颤：“神使这是什么意思？”
“这张借据是你的吧？”姜逢掏出一张改了红章的凭书扔出，“上面清楚写着，余大富做海上的生意，船却沉了，所有货物毁于一旦。而你为帮自己的儿子，便私自挪用修桥的官银给他填补这笔亏空的银钱。”
“想必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偷工减料的后果吧。”
阿图也愣住了：“挪用官银？”
阿瓦急道：“姜大人，你是说这银子是余余村长为了帮大富哥?”
村长看着那凭书，实在忍不住，哆哆嗦嗦看着那张纸。
宿淮道：“南国以忠厚开国，凡罪罚悉从轻减，独于治赃吏最严。受赃者，除籍为民，流放株洲，永世不得返京，坐赃者，杖杀！”
这文绉绉的话旁人听不懂，村长也同样听不懂，但独独能明白一个杀字。
南国村长便是里长，隶属官吏，既是贪污，同样该治罪。
如今坐实了这贪墨的罪名，等着他的就该是杖杀！
村长听他铿锵有力说出这番话，顿时吓得全身发软，脸上写满了惶恐，可很快又镇定下来：“你们到底是谁，凭什么对我要喊要杀，有什么资格来审判我！”
姜逢道：“就凭我是镇妖司的人！”
“镇妖司？”
“这是个什么地方啊？”
“你怎么连镇妖司都没听过，先前去赶集的时候听人提起过，说这镇妖司管天管地什么事都管，总之是个不得了的地方！”
村长强自镇定：“你你满口谎话，一会儿镇妖司，一会神使，我看你才是包藏祸心，来人，把这几个人给我抓起来！”
他话音一落，村民们却都沉默了下来，表情十分木然，谁也没敢上前。
姜逢冷笑：“余村长，若我没记错，当初镇灵师还在位之时便发给乡里个所一本手札，无论大小事役，不得以不知为由对镇妖司要查之案进行推诿、阻止，而因配合。凡有冤情、有灵物出没之地，皆有镇妖司人定夺。”
“难道村长没有读过这本手札？那就最好了，再加一条渎职之罪！”
村长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就跪倒在地，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手册？
宿淮仔细回想起来，是曾听司徒镜提过一嘴，不过当时没有太注意这回事，因为一向都是欧阳铮在处理这些公案、文书一类的。
所以他也未曾和姜逢提过，可何以她如何知悉这么清楚？
台下众人又再度议论起来，今夜这一波接着一波，把多年的假象都撕破，实在让人难以消化，甚至有些村民已经是一脸茫然。
一时半会都不知该听信谁的，更不知接下来应当怎么做。
姜逢一把将村长薅了起来，死死盯着他：“世上有没有神我不知道，但一定有鬼，鬼在人心，人即是鬼！我今日自称神使，就是要让大家明白，什么叫做求神不如求己。”
于渊忙不迭道：“不错，难道你们还要继续沉溺下去吗！”
他们面面相觑，努力消化这些信息，最终得出了结论，原来一切都是人为！
心底积攒的怨气也在这一刻得到爆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怨恨的神情。
看着这些人要吃人的眼神，村长心里直打颤，他仓惶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害死人，只是少了一些石头、少了一些石粉，我不知道”
阿瓦冲上去一拳打在村长脸上，怒道：“你明知偷工减料会有大麻烦，为什么不阻止隐婆婆，如果今日不是姜大人她们歪打正着来我们白家村，我们还要被你们诓骗到何时！”
“余贵，你没有心，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平日里人五人六，可你知道多少人因为这条断桥而死吗？”
“那我们来告诉你，死了多少人！”
“巫山坡的王大姐、雪连沟的彭猎户一家四口、还有全胜、李桂，他们死的何其冤枉，就是因为你贪墨银子，偷工减料，断桥无数次，他们生生被河水冲走啊”
“还有虎子，他才五岁，平日里见了谁都很有礼貌，他不该死啊”
“为什么你不阻止隐婆婆，要让她残害我闺女”
“什么祭神，今日我就砸了这神台，让世间再无神灵！”
所有人都乱成了一锅粥，姜逢却默默退到了一旁，宿淮只觉不妥，也来到她身边，低声道：“继续这样，可能会出事。”
姜逢抱着手，看着村民们雨点般的拳头纷纷砸向隐婆婆和村长，神情漠然：“假借神旨，实为徇私，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可是姜逢”
“规矩是吧？”姜逢缓了口气，转头看向他：“我知道镇妖司的规矩，我们这样做也等于滥用私刑，但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
一旁的于渊听到这，嘟囔了几句，心道那可不好说。
姜逢收回目光，淡淡道：“再等等，快差不多了。”
等，再等下去只能给村长收尸了。
宿淮沉住气，站在她身边，看着村长被打了个半死，见姜逢等人没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