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逢也坐直了身子,看向他:“很简单啊,我祖母是个善心人,十二万姜家军出征,回来只剩下两万多兵马,所以朝廷给的抚恤金都给了阵亡将士的家属,再加上三叔不争气,坐吃山空,自然就拮据了。”
宿淮听后内心久久不能平复,神情极为凝重,他虽不喜与活人打交道,可为官多年,见过百人千面,深知世间残酷和无情。
如果一个人没有能力自给自足,便只能被命运摆布。
他拍拍姜逢的肩膀,宽慰道:“我我不知如何安慰人,但是逝者已逝,人活着便是要往前看,更不该沉溺于过去的哀痛之中,相信姜伯父和伯母也希望看到你能过的好,那么他们的牺牲就是值得的,何况后世也会铭记他们的功劳,这一点不会被岁月抹去。”
宿淮似不常安慰人,说话也略显笨拙,只是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十分柔软。
若是寻常人,早该被这份真诚给打动,可姜逢却忍不住想笑,摇摇头:“宿大人,这你就错了。”
姜逢站起身,随意捡起一片石子丢进河里,她的神情显得有些黯淡:“您一直与灵物为伍,自然是不了解人心险恶,根本不知这些朝臣的算计,自我父母战死后,两万八千名将士无处安置,他们便是连这么都不肯放过,又何来的铭记?对于他们来说,所谓丰功伟绩,不过就是载入史书后,轻描淡写的几笔,翻页作罢的事而已。”
这件事宿淮听父亲提及过,这三万兵马是名义上的说辞,实则真正活着回来的,只有两万八千余名残兵。
当年姜家军阵亡之事,皇帝也十分悲痛,因而没想好怎么处置这余下的将士,兵符便一直有姜老夫人保管,为的便是日后寻个机会,再找个人出来替姜家领兵。
后来也不知是谁参了奏折,皇帝只能以姜家无人领兵为由,收回了这三万兵权,至此才造成了姜家没落的初始。
想到这里,宿淮便觉胆寒,党派之争他不谙此道,但不代表他看不懂形势,倘若这些朝臣真的做到这一步,那接下来的局面就是姜家彻底被踢出朝堂。
试问一堆老弱妇孺,没有生计来源,只凭着一个所谓的功名撑着,根本不足以支撑,到那时姜家上下该如何自处?
宿淮思虑片刻,求人不如求己,他郑重道:“眼下镇妖司各设两位副司长,如今只有欧阳大人担任其一,还有一个位置悬空,正是用人之际,若你愿意,我向皇上推荐你来镇妖司任职。”
“宿大人,姜灵师,饭来了!”
姜逢正要说话,便被一阵吆喝给打断了。
那少年满头大汗的背着一个篓子跑过来,他麻利的布好饭菜,姜逢接过一个公鸡碗,发现饭菜里不只有腊肠,还有茄子混合一起,先炒再焖,味香四溢。
姜逢夹起一片腊肠放入嘴里,“没事,你手艺挺不错啊,看不出来,小伙子叫什么名字?”腊肠是用葱油爆香的,令人味蕾大动。
少年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草民叫李山,看灵师喜欢吃就好了,要是不够的话,我这还有几个野果子。”李山从兜里掏出来,用干净的树叶垫着,摆放在地上。
宿淮无措的捧着碗,这饭菜确实很香,只是碗的边缘有泥土,他身上已经没有干净的锦帕了,只觉十分为难。
李山看他半天没动,低声问道:“是不合大人的胃口吗?”
宿淮道:“饭菜很香,只是辛苦小兄弟跑一趟,你有心了。”
李山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也不知该说啥,只能一个劲道:“没关系,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宿大人你们才辛苦了”
而这时,村户们也把准备好的牛眼泪和公鸡血带了过来,姜逢示意他们把牛眼泪装进她腰间的竹筒里。
这竹筒里面有一层油纸,经过特殊制作,密不透风也不漏水。
做完这些,她才继续捧着碗吃饭,看宿淮一动不动,干脆把他碗里的腊肠都夹了过来。
宿淮无奈一笑,把碗里的肉和菜都分给了她。
这时,河面已经的气息已经氤氲着一层水雾,正慢慢凝结成水珠。
姜逢迅速将碗置于一旁,紧接着从布袋中抽出一张黄符,毫不犹豫地朝河面甩去。
河面在翻腾,咕噜咕噜冒着泡,像开水一样。
李山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姜逢安抚李山,随后看向村口方向,对宿淮说:“王泽兰来了,你去河对面布阵。”
河面两头只有一座木桥架在上面,宿淮放下碗筷后,下意识整了整衣袍,带着李山一道渡河。
“姜逢!”于渊气喘吁吁,一路小跑过来:“现在怎么样了?”
王泽兰不会骑马,又找不到马车,三人一路几乎是跑着来的。
姜逢看向王泽兰,她脸上全是汗,身上的阳气都散的差不多了,倒是歪打正着了,她目光略过于渊,定定的看着王泽兰。
大概经历变故太多,先是昨夜遇到的怪事,今早得救了,自己夫君却又死了,事情太过曲折,倒显得王泽兰整个人有些麻木。除了累的满头大汗以外,也做不出别的表情。
“你们来的刚刚好,水里的东西在动了。”姜逢指了指河水。
于渊和王大庆抬眼看